水玉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就算在看一條卑微的癩皮狗,嘴角一翹,“當然。”
“那帶我出去……帶我出去……現在就帶我出去!”聽到答案時,年瑤幾乎想都沒想,就像一條垂死的老狗一樣,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朝著水玉的腳下爬了過去,“求求你……求求你……。”
水玉很滿的欣賞著年瑤爬過來的樣子,心裏激蕩的,都是滿滿的病.態快.感。
司馬流雲冷眼旁觀到這,不由對地上像狗一樣爬來的年瑤,目露出了幾絲憐憫,而心裏再一次得到肯定的認知,這溱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毒小人!
年瑤這個名字,他聽了之後,心裏就馬上想到了她是誰。
昔日大溱京都的第一美人兒,太傅年家的第一千金,人人豔羨,人人傾慕的溱王平妃,瑤王妃,年瑤!
在權貴遊走的上流階層,權貴交流的方式,都是靠一些大小宴會,來交流世家關係,或者來場家族聯姻,來鞏固家族地位,而他司馬流雲一介商人,能賺到最多最容易的金錢,便是靠這些貪慕虛榮的權貴身上博得,所以很有幸,曾經來過大溱一次的以茶會友的雅宴上,他就親眼見過這年瑤。
男人,除了對金錢權利有特別強力的記憶之外,對於美好的人或物,就譬如這美人兒,同樣會記得尤其清楚。
算來,大概也有六年多的光景了,現在隻要他一回想,依然能清晰的記得年瑤仙人般的清絕容貌,甚至是一顰一笑,他也仍能記憶猶新。
如果不是知道水玉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女人,如果不是年瑤的不否認等於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他幾乎都不敢相信,昔日那樣像仙女,像白海棠一樣高貴美麗清絕出塵的年家長女,竟然就是眼前這個如同死狗一樣的枯瘦瘋婆子!
試想想,溱王究竟是用了怎樣可怕的手段,能把一個那樣耀世芳華的美人兒,給活生生的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隻怕這裏的日子比地獄還要可怕,才會令年瑤連想都沒想,一點都不害怕和擔心水玉會對自己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就這樣幹脆果斷的像狗一樣央求水玉!
司馬流雲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又放到了水玉的身上,眸光閃動,想笑,卻實在是笑不出來。
他很清楚,接下來,這個女人,這個溱王曾經的女人,很快,就會做出,比溱王更狠毒,更殘忍十倍的事情!
誠如司馬流雲所想,此時水玉眼睛裏,除了冰冷,除了玩味,就隻剩下了惡毒。
隻是她把這點惡毒,給埋藏的很好很好,甚至連一點的殺氣,都沒有迸發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年瑤明明懷疑她是不是年玥,卻還要湊過來求她的其中一個小小的原因,因為如今纖細而愈發敏.感的年瑤,根本在她水玉的身上,就找不到半點的殺機!
水玉在享受著年瑤一路爬到自己腳下的快.感,一直都不說話,就是這樣靜靜的欣賞著,賞玩著,直到年瑤終於爬到了她的腳下,直到年瑤用那髒汙的手,拉住了她的裙擺。
“求……求求你……求求你……。”年瑤費盡力氣的拽著水玉裙擺的一角,如同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苦苦的哀求著。
似乎終於看夠了,欣賞夠了,也或許是水玉太厭惡於年瑤的觸碰,她終於有了動作,陡然一個轉身,利用這般的巧勁,直接的讓自己的裙擺抽離出了年瑤髒汙的手指,“把這瓶藥吃了,三天以後,我要看到容光煥發的年瑤。”
說著話的工夫,她才袖子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來,隨意的往身後一拋,直直的掉在了年瑤的身前。
說完做完以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不光是年瑤呆住了,就連司馬流雲,也呆了一下。
就這麼簡單?
司馬流雲很快回神,馬上追了上去。
而年瑤,拿起那隻小瓷瓶,幾乎沒有猶豫,就拉開了軟塞,就要把瓶子裏的藥往嘴裏灌,那視死如歸的模樣,就好像那瓶藥即使是毒藥,她也能吃的甘之如飴。
死,對她來說,那反倒是一種解脫。
“二小姐!”被塞在大缸子裏,已經胖的幾乎找不出來了原來模樣的小瑤,本來因為害怕,都隻是一直秉著呼吸,驚恐的看著水玉,可待水玉一走,又見年瑤那樣聽話的把水玉扔的藥給吃了,這才毫不猶豫的驚駭大叫。
年瑤並沒有因為小瑤的呼喊,而停止吃藥的動作,等吃完以後,她這才雙眼木訥的轉過頭,對小瑤淒然一笑,笑容卻比女鬼還要可怕惡心,“對不起瑤兒……我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能再陪你了……對不起……。”
小瑤登時淚如湧泉,“小姐……瑤兒知道……瑤兒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謝……謝謝……。”年瑤頓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醜陋可怖的笑弧在她嘴角抖了抖,便隨著她腦袋的耷拉倒地,一道消失在了她的唇畔。
小瑤嗚嗚的哭著,淚如雨下,看著倒在地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了的自家小姐,眼底不由湧現了一絲希冀的光彩。
小姐若真沒了,那麼她,是不是同樣會很快得到解脫了?
水玉走的有些急,比剛才來的時候,步履快了很多,即便她現在還是個大病未愈的病人,仍然把司馬流雲一個大男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司馬流雲心裏叫苦不迭,腳下緊隨其上,嘴上壓低了聲音喊著,“能不能等等哥哥啊你——”
水玉沒有搭理他,一路火速出了西府主樓,來到了西府樓外已經沒有了昔日海棠盛景,隻剩下荒草淒淒,滿地銀雪的庭院,一躍而下直接跳進了那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司馬流雲無法,緊隨在後,也跟著一躍而下。
本來,他還以為追逐的戲碼還會繼續上演,沒曾想,到了地道裏麵之後,才沒走兩步,就看到了水玉駐足在了地道中,隻手撐在地道幹燥的土牆壁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息,身子在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