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不是凍著了?還是傷口裂開了?”司馬流雲還以為她是舊病複發,或是傷口又開裂了,所以才會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麵,令他不禁感到心疼,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上前要去給她披上。
沒曾想,上前之後,才聽到她那呼呼喘息的呼吸聲中,分明夾雜了一種低笑聲,這種笑聲比起之前聽到的,她近乎詭異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卻又是另一番味道。
是詭魅而尖銳,充斥著幾分癲狂的笑!
果不其然,很快,她的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聽在人的耳朵裏,就好像深山老林修煉多年的妖精終於得道修成,那得意而近乎狷狂邪肆的笑聲,簡直令人心驚膽顫,不寒而栗!
司馬流雲伸出去拿著大氅的雙手,給生生僵硬在了半空,伸頭凝目一看,毫無意外的,在她的臉上,也同樣看到了,完全與她的笑聲,一模一樣的邪狂笑容,一種獵人終於捕獲到了極品獵物的得意興奮。
頓時他打了個哆嗦,撇了撇嘴,一副就知道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年瑤的樣子,有些自討沒趣兒的把自己手裏的大氅,就跟丟沾染了什麼毒藥的東西似地,近乎於扔的狀態,直直的扔到了水玉的背上,“玩夠了,笑夠了?該走了吧!”
他敢打包票,要是再耗費時間下去,等出去之後,溱王肯定要恨不得活剝了他的一層皮!
在年瑤的身上,他算是徹底在溱王這個小氣吧啦的男人身上,領教到了什麼叫做無毒不丈夫的真諦,而這樣的男人,即便現在看起來表麵上是兵權已卸,賦閑在家的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他司馬流雲卻依然心裏頭清楚,這種能屈能伸能忍能藏的男人,才是最可怕,最難應付的!
這樣真是觸到了這種人的逆鱗,他想,就算自己是天皇老子,溱王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幹掉自己!
而他溱王的逆鱗不是任何東西,而是一個人,此刻正在他跟前的,正在發瘋的女人——
水玉大概是剛才憋得太久了,所以有些憋壞了,這段瘋笑差不多持續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才漸漸戛然而止了。
而戛然而止之後,她的表情沒有再那麼瘋狂和扭曲,依然淡淡的,冷冷的,讓人總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白,她這冷麵之下,到底暗藏著什麼樣的真實表情,不苟言笑的,實在像個曆經滄桑看透了萬千紅塵的老婆婆一樣。
“走吧。”拿起手裏的手帕,隨意的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她冷淡的說了這樣一句,另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拉了拉司馬流雲扔到了自己背上的大氅,邁步向地道外走去。
司馬流雲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隻得安靜的繼續跟在她後麵,往地道出口而去。
還是那句老話,他司馬流雲是個商人,那些打打殺殺什麼的,他實在是不喜歡的很,先不管如果他問了她接下去會做什麼,她到底會不會說,就算她會毫不吝嗇的告訴他,他也不會想聽。
什麼爭權奪利,什麼陰謀詭計,都不如金錢,來的更令他感到安全和舒心。
就這般,兩人輕輕鬆鬆的來,卻氣氛壓抑沉悶的去,一路上,都沒有搭話,隻餘兩人深淺不一,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幽幽回蕩在深長的地下甬道裏。
直到出了地道,又回到那片梅林時,司馬流雲才赧然覺得,外麵的世界果然就是美妙的仙境。
隻可惜,他還沒享受夠這番美妙滋味,前後左右四把冰冷的刀,突然就神出鬼沒似地,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同一時刻,他看向前方的眼睛,也將走在前頭的水玉,同樣被四把大刀給架住了脖子的一幕,收盡了眼底。
前院,聽著輪番來報的傳報兵,都在說沒有找到人的秦放,登時麵孔一陰,手下倚靠的桌案,被他一掌擊碎,“找,繼續找!哪怕把整個京城給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這可嚇壞了一幹前來稟報的傳閱兵,基本都已經嚇得兩腿發軟,跪倒在地,“王爺息怒——”
也不知道秦放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下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剛要張嘴下命令,就看院門處,溫子若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爺,找到了——找到了!”溫子若興高采烈,歡呼雀躍,欣喜若狂的像是要哭了。
秦放一怔,旋即驚喜交加,主動的往台階下跑去,“人在哪?!”
溫子若大手一揮,咧嘴一笑,“還不快請上來!”
很快,從前院的大門之外,就有十幾個人一齊湧了進來,其中走在前麵為首的,是分別被四個黑衣蒙麵影衛,用四把大刀挾持走來的一男一女。
男子劍眉星目,生的英俊沉穩,女子眉目如畫,生的清雋雅致。
不是司馬流雲和水玉,還能是誰?
秦放當時看到人群中的水玉之後,眼底都忍不住的放光,喜色溢於言表,可仔細看了,發現她是被人用刀子押解上來的時候,臉瞬間就陰沉了下去,“誰讓你們動刀的?!”
影衛們被自家爺這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吼得一愣。
好在溫子若反應夠及時,發現自家爺變了臉之後,都還沒等自家爺的怒吼出聲,就先一步往幾人小跑了過去,待自家爺吼完,他人已經到了人群前,然後,恰時剛好一人一腳,將幾個沒眼力見兒的影衛給踹到了一邊,“混蛋,有這麼對待貴客的嗎,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是不是!”
影衛們紛紛捂著自己遭殃的屁股,露在麵紗外的眼裏都露出了冤枉的眼神。
說好不是叛賊刺客嗎?什麼時候又變成貴客了!
主子們這樣變來變去,他們這些做屬下真的好累好累的,好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