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雙手輕按,旋律餘音,韻味雋永。
“姑姑,我彈得好聽嗎?”演畢,承歡跑到玉檀麵前,帶著一絲緊張。
玉檀回過神,露出鼓勵的笑容,道,“好聽,姑姑都聽得入神了。”
“阿瑪呢?”承歡又問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點了點頭,“難為你把指法練的純熟,雖說曲境未曾體現,倒也是別有新意。”
“姑姑,那我以後天天彈給你聽可好?”承歡揚起臉看著玉檀。
未等玉檀回答,十三阿哥道,“那你得多學些其他的曲子,別就這一首彈到老,省得你姑姑聽膩了。”
“承歡會用心學琴的。”小姑娘認真的答應道。
“等會兒要回府見你額娘,去收拾一下。”十三阿哥道,承歡有些不舍的看了眼玉檀,後者朝她輕輕頷首,承歡便跟著西三所的宮女走了。
水閣中隻剩下梅香在旁隨侍,玉檀走到欄杆前低頭朝池子裏望去,一群紅、白兩色的錦鯉在其中悠然自得,搖頭甩尾,好不愜意,觀賞了一會兒,回頭對梅香道,“替我取些魚食來。”梅香福身離開。
待人走遠,玉檀道,“王爺有話請說。”
十三阿哥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方才我看你聽承歡的琴聲,心神不寧,可是有何不妥?”
玉檀緩緩低語道,“王爺知我的底細,當年我被九……九爺收容在府裏學習各種技藝,琴棋書畫更是必修的課程……”提到“九爺”這兩個字,玉檀的心裏還是會一陣抽痛,聲音不自覺的僵硬。
十三阿哥神色一正,看向玉檀,她仿若未覺,繼續道,“高山流水是我學會的第一支曲子……”身體簌簌發抖,玉檀的嗓音輕得低不可聞,如煙霧般飄渺,“高山流水覓知音……他竟然還不肯放過我……”
“玉檀……”十三阿哥扶住她,“冷靜點,太醫說你不可情緒波動……”
玉檀借著他的力,就著圍欄坐下來,雙手按住膝蓋,猶能感覺到兩腿不聽話地打顫,做了幾回深呼吸,慢慢平複了心緒,苦笑道,“讓王爺看到奴婢這個樣子,真是罪過。”
十三阿哥皺眉道,“這病拖著也不是長久之計,若不根除,對你的身體損害實在太大。”
“奴婢何嚐不知這個理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頑固症結要想根除也不是簡單能做到的。如今每天吃藥,撐過一日是一日,真要是上天注定的劫數,奴婢生受著也就是了……”胸口有些發悶,玉檀一句話沒說完,連喘了幾口氣。
“你不要這樣想,原就是心病,你再鬱鬱不振,更是雪上加霜,萬事皆有轉機。”礙於男女之別,十三阿哥隻能嘴上安慰道。
“十三爺,和您說句真心話……我真想離開,哪怕是去住破草棚子都行……這裏……一旦陷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的呀……”玉檀憂傷
57、五十七 ...
的眼神幾乎使十三阿哥落淚。
“姑姑,您怎麼了?”梅香拿著一包魚食回來就見到玉檀氣喘籲籲的樣子,忙擱在一邊湊上前去替她順氣。
玉檀擺擺手道,“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轉頭對十三阿哥道,“還請王爺見諒,奴婢先告退了。”
十三阿哥道,“我送你回去吧,就這麼放你自個兒走叫人擔心。”
“不敢勞駕王爺,煩請留步。”
十三阿哥看著玉檀離開,她的背影那麼瘦弱,顯得精疲力竭,長長歎了一口氣。
回到鍾粹宮,玉檀臉上的悲傷表情消失得一幹二淨,十三阿哥要怎麼處理承歡身邊的侍女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看門的太監見到玉檀打了個千兒,聽到請安的聲音很是熟悉,玉檀道,“起來吧。”
那人起身抬頭,玉檀驚訝道,“王喜?!”細細端詳他,發覺他比過去清瘦了些,別的倒無變化,遂道,“我記得你在裕妃娘娘那兒當差的,怎麼來我這兒了?”
“皇上調奴才來陪姑姑,說姑姑見到故人心情也能好些。再說要是有什麼粗重活,梅香她們姑娘家也幹不了。”王喜回道。
玉檀聽到他語氣裏帶著恭敬,不禁笑道,“此刻沒有旁人在,;論年紀你比我還大兩歲呢,叫我‘姑姑’我怕折壽,還是和從前一樣叫我玉檀好了。”
王喜也嗬嗬一笑,道,“今非昔比,我也得按規矩來。”
玉檀嗔道,“我又不是正經主子,要你拿腔拿調的膈應人,先進屋再說。”
梅香見玉檀臉上的笑意,暗歎皇上這一手做的漂亮,道,“姑姑這會子臉色好了許多,也不氣喘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跟鸚鵡似的饒舌,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玉檀道,梅香知道她沒生氣,嘻嘻陪笑。
玉檀叫梅香拿來一張矮凳讓王喜坐下,王喜連稱不敢,她道,“你不肯坐,便是讓我們梅香白忙活了,自己看著辦。”
王喜這才坐下,對梅香也是客氣一笑。
玉檀道,“你這一年來可好?”
王喜道,“裕妃娘娘是個和善人,對下人素來寬仁體恤的,奴才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