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紫楓將軍?”紫鳶腦海中浮現出設想中的他,雖然從未見過一麵,但聽多了別人對他的描述議論,早已有一個傲然俊拔的形象烙在她心底。
“女兒啊,一切就看你怎樣媚惑他了。”老鴇的臉上盡顯曖昧笑容。
紫鳶羞怯難堪,不禁微微的低著頭頷首,臉上綻放一抹絕美笑靨。
一夜一天,晨昏輪替。
董紫楓除了在丫鬟給她抹藥的時候,暫時離開,去書房稍事休憩,小寐片刻,立刻回到蔣何鳳身邊。
落水受驚引起的風寒,令她全身發熱,董紫楓輕輕地掀起雲錦絲被一角,挽起她柔弱小手,手背那道血紅的鞭痕,因她周身皮膚的發燙,更顯得慘紅,手心還有著灼人的熱度。他的手輕撫她光潔的額——無汗,微微發燙!粉嫩的小臉也因發熱更加紅撲,卻不是健康的氣色。
意識燒至迷糊竟有喃喃囈語。董紫楓俯身將耳朵貼近,想要探聽她的在說什麼,除了淺聲模糊的呢喃卻始終聽清一言一語。
“究竟還有沒有其他辦法?難道,就這樣讓她煎熬著?”董紫楓神情微慍。
“大夫開的藥,定時定量的都喂了,晟少爺的藥也是天天在抹的,隻是,隻是奴婢們也不知道蔣何鳳小姐什麼時候能醒來。”綠兒怯怯地退在牆角。
唉,這幾天,兩個丫鬟也夠苦夠累了,不過卻不敢有半點怨言,因為她們的主人比她們更辛苦。
“有沒有準備好她喜歡喝的紫蘇薄荷粥,鳳兒一旦醒來要進食的。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董紫楓兀自念念著,“醒來吧,醒來吧,你究竟還要睡多久?”
又是一夜流逝,晨光在退出與開端交替之間。
蔣何鳳依然沒有蘇醒,但雙頰泛起隱隱膚色,不再慘白如紙,體溫也趨於正常。
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董紫楓卻猶如失魂落魄,邊幅無修,暗青的下頜密布胡碴,血紅的雙眸早已暗淡無光。
屋外傳來一片紛踏而至的腳步聲,董嚴帶著家人推門而入,看見蔣何鳳還沒蘇醒,不覺眉頭緊擰。又發現兒子一副憔悴神色,心中雖然很痛惜,卻還是要秉公執法,鐵著一張嚴肅的老臉,沉聲說:“她隻受了十鞭,還有二十鞭沒有受罰。”
“既然她是由我教養的,她的所作所為,我該負有全部責任。剩餘的二十鞭,由我代她受罰吧。”董紫楓原本茫然的一雙眼睛,突然鋒芒銳利,起身走向父親,淡然地說。
大家驚訝和迷惑的目光中,董紫楓大步踏出房間,走到清冷的庭院中間,動手脫下棉袍,露出僅穿著單衣的健碩身軀,承接董嚴抽來的皮鞭。
在所有的人隨著董紫楓走出房間之後,蔣何鳳悠悠睜開了雙眼。董紫楓代她受過的話語,她已經聽見。
知道他正在屋外領受著父親的罰鞭,而這完全是因為她的故意。她故意要傷害馬匹,陷害董鳴,為董家召來罪責,故意讓董紫楓及其家人痛苦。
但是,為什麼心中會有些許不忍和後悔?一直緊繃強硬的神經,漸漸緩和舒解。
聽見脆亮的皮鞭揚起,落在血肉軀身上,發起一聲聲悶響。蔣何鳳胸膛有種莫名的東西炸了開來,這是什麼樣的奇妙感覺呢?
“感覺怎麼樣?我看你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他微笑著坐在床沿。
雖然他也是董家人,但蔣何鳳對他的印象卻很是親切。因為那天他勇敢地為她求情掩護,致使被董紫楓甩傷。
在她生病的日子,他每天前來探望詢問,知道她無聊煩悶,留在身邊陪她說話聊天。
“謝謝你送來的藥。”蔣何鳳笑得有些勉強。
“那瓶藥,是從南越土著首領那繳獲來的,據說對傷口的恢複有神奇功效。”董晟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你是個女孩子,如果留下疤痕會很難看的。”
每次麵對他含笑的關切,看見他似笑非笑微揚的唇角,心思總被莫名的牽動。久違的柔情和天真蠢蠢欲動,很想在他麵前,做回原來的自己,不再強硬不再戒備,不再對誰都冷冰冰。
“我倒希望死了才解脫——”在這一年裏,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歡笑,即使心存暖意,說出來的話卻依然無情。
“你才十六歲,怎麼會這麼悲觀?你總是渾身防備,冷漠無情,拒人於千裏之外?”董晟當然不能了解她心中的苦意。
“如果你不喜歡,大可離我遠一點!”蔣何鳳頷首低眉。
“誰說我不喜歡!”董晟脫口而出。
就要被一種奇妙的洪流給吞噬,蔣何鳳控製不住的在體內四處奔瀉。十六歲的少女麵對二十歲少年將軍的表白,而他也是麵紅耳赤,滿臉羞愧大有落荒而逃的趨勢。
蔣何鳳終於露出一個淡若雲煙的微笑。得到她的接受和鼓勵,董晟終於有勇氣將真心告白。
“去年春天,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美麗略帶冷豔的氣質吸引。還沒讓我明白,你的眉間為何總有淡然的憂傷,就隨家父出征南越。這一年來,你時時在我夢中出現。時隔數月,再次見到你,雖然美麗依舊,可是你的憂傷更濃。又被四叔懲罰,我真的為你,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