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醒酒祛寒(1 / 2)

“淅瀝——淅瀝——”耳邊傳來清冽的水聲,溫燙的水從露出水麵的肩頭灑落,暖暖的滑入水裏。董紫楓睜開眼睛,木桶水麵上滿滿的漂浮著紫色的花瓣,隨著蕩漾的水波,載沉載浮,蔚為壯觀。

董紫楓回眸,看見身後的紫鳶抿著澹然的微笑,一雙纖白細嫩的手,優雅地鞠起一捧含著花瓣的水,灑落在他肩背。

“我以為你離開了。”董紫楓猶如再一次逃離,撤走了目光,重新落回到搖漾的花瓣水麵上。

“紫荊花浴有助將軍醒酒祛寒。”她的手分在兩側,拂水輕鞠,澆在他的肩頭。

“我園裏沒有紫荊花的。”董紫楓斂了目輕言,似在無言接受。

“我去別的園子裏采來的。”她自顧自輕語,掬起的水落在他肩上那一處久遠的傷疤,“將軍的左肩受過箭傷嗎?”

“十幾年了,這個傷痕居然還沒褪盡。”董紫楓悻然回答,那一年在匈奴中的箭傷,曾經也有人這般關注嗬護過的傷。

“是因為這褪不去的傷,你才這麼孤獨嗎?”紫鳶的纖指拂過那一道突起,輕柔地猶如一根羽毛,或是一口如蘭的香氣。

董紫楓心底一股莫名酸澀,強噎口中津液,無奈歎息:“傷——就是傷了,不是我想舍棄它就會不見的。”

紫鳶輕輕將手掌貼上他的傷痕,用掌心去觸碰那份磨礪,明顯地感覺到他虎軀微震。他的右手從水裏抬了出來,帶著淋漓的熱水,撫上左肩想要拂開她的手。

而她靈巧地在被他捉住之前,翻腕躲開了,卻衝著他落空的手心貼了上去。

十指相扣,交握糾纏。

“紫鳶——”他的聲音黯啞,像是一種拒絕,又像是在邀約,他的手竟忘記了抽開。

“也許微不足道的我,並不能改變什麼。可是,我隻想陪著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希望你能夠在身邊給我留一個小小的空間。就算不被你接受,我也願意陪著你到永遠。”

董紫楓側了身子,幽幽的深瞳再次印上她楚楚麗顏,心湖的漾動已然無法再次忽略。看著濕漉的青絲聚成細綹,印水的紫衫貼在身上,即使捧掬過溫水的手,依然指尖清寒。

“冒雨采花,全身都濕了,你快回房換件衣服吧。”他的言語竟有些許柔柔的深意,是憐惜,抑或是不舍……

她主動鬆開了手,也許她要求的並不多,不想牽扯到屬於或者是占有,哪怕隻有一瞬間心的碰撞,她也足夠。

紫鳶仿佛在將自己墜入一個愛欲糾纏的漩渦,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完身而退,愛上他究竟是因為使命,還是她那顆綻放的心……

端著來時的托盤離開他的書房。

輕闔門扉,轉身看見了蔣何鳳。

“你怎麼來了,有事嗎?”紫鳶兩頰的紅暈殘留,亮麗的眸裏還有絲絲羞澀。

“我進去找本書。”蔣何鳳無怍回答,伸手欲推木門。

“呃——等等。”紫鳶急忙阻止,“你現在不能進去,將軍在裏麵。”

換來蔣何鳳不以為然地說:“他在就在,我取了書就出來。”

“他、他在沐浴。”紫鳶無奈隻好說出實情。蔣何鳳瑕淨的黑眸微斂,雖有一絲震驚卻稍縱即逝。斜斜地看著她,取而代之是一抹厭惡和輕蔑,漠然的轉身離去,留下一聲極輕極淡的“哼——”

屋外怔忪的紫鳶,猶被一陣冷風吹過,不禁打個寒顫。

屋內盡知的董紫楓,迷茫與和愁緒像極了簾外稠密的雨滴,縹緲無實。他默聲哀歎,身子仰麵滑進水中,攪亂了隨波蕩漾的花瓣,淹覆了他的俊顏。

傍晚時分,細雨初歇。盎然春意在雨後愈加崢嶸,處處青翠欲滴。

每月初一十五,是四子齊聚的家庭晚宴。

早已醒了酒的董紫楓神清氣爽,素衣黑衫,銀色的繡鳶一直是他的標誌。踏入父母主房的餐室,爹娘兄嫂已經在座。他一一揖首請安。

“哼!”董嚴為白天的訓斥仍在生氣,理也不理。老夫人招呼兒子兒媳開動用餐。

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飯,在沉默壓抑的氣氛下結束,等到董嚴率先離開,眾人才舒了口氣。

“爹還在生氣唉。”三子董拓歎息,一邊抱有同情的心態看了看弟弟。

“沒事,明早爹一覺醒來氣就消了,再不然叫晟兒他們幾個在他身邊轉轉繞繞,他保證喜笑顏開。”董紫楓品茗著餐後香茶,率性而言。

老夫人斜昵四兒,滿臉不悅地說:“要想讓你爹徹底高興,你隻有盡快娶蕙辰長公主回來。”一句話嗆得董紫楓準備拔腿逃跑。

“站住——”老夫人眼尖,發覺他的意圖,一聲輕喝,將他輕移的腳步止住,剛要開口,被董紫楓打斷:“娘,我求您老了,別再逼我結婚了。再逼,我該剃度出家了。”

話已出口,老夫人明白再說無益,遂換了話題:“皇上已經決定與匈奴和親,這戰事也得消停消停了。明天讓你爹發個調令,你回京城來按個職位,不用再長年累月地出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