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端已經出現官兵的身影,江緋炎急欲脫身,奮力仗劍,帶著鐵索刺入男人胸腹。董紫楓驚駭,他未及阻止間,她竟殺了一人。
江緋炎正欲抽劍,半死的男人拚盡最後一口力氣,甩出左手飛索,鐵爪死死嵌入江緋炎右肩,疼痛與拉扯的鐵索令她寸步難行。
“住手!”一聲怒喝,統領官兵趕到的軍官,喝令緝拿,“統統拿下!”軍士圍了上來。
突然一道黑影,倏忽閃至,身形之快令人咋舌。眾人隻聽見長劍劈斷鐵索的鏗鏘聲,眼前被金屬相擊迸射出的火光,閃了視線,等回過神來,黑影已經攜著江緋炎飛出了幾座屋頂。
董紫楓單手扣住她的腰肢,貼近自身,腳步飛快輕縱,身影瞬逝,片刻越過了半個城區,約摸也不會有人追來,這才落了地。
江緋炎抬起左手,摘了麵罩,仰麵咯咯笑出:“原來是護院大俠——哦,不,應該是展將軍!”密集的雨點落在她白皙的臉龐,濕漉的羽睫忽閃忽閃。水蘊浸濕的大眼睛凝落在他臉上,帶著詫異和驚喜。
“你受傷了。”董紫楓蹙眉,他驚覺在她的眸瞳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唔——真的。”江緋炎像是剛剛發現,撅起櫻唇發出嬌嗔,“好痛。”竟故意弱弱地倒進他的懷裏。
董紫楓伸手將她扶好,冷淡地說:“這點小傷,你還死不了。剛才殺人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嬌柔吧。”
“啊,你都看到了,居然不來救我?看我一個弱小女子被那些江洋大盜圍攻。”江緋炎嗔怒地跺腳,一副撒嬌。
“好了,我正要問你,你殺的是什麼人?”董紫楓絲毫不為所動,千嬌百媚在他眼裏不屑一顧。
“我受傷了耶,怎麼著也得先給我治好傷口再審訊吧?”江緋炎故意裝出一副弱不禁風受傷不支的樣子,左手捂在傷口上,似乎真的很痛。
董紫楓冷眼瞥著她堪稱幼稚的行為,和自她指縫間滲出的鮮血,估計她傷的不輕,遂落了性子說:“我先帶你回去。”
“回哪去?董府嗎?我不要。”江緋炎急得搖頭,“我不能讓他們知道的。你這樣帶我回去,不如直接把我交給你二哥好了,三天後,你就可以去午門外看我被斬首了。”
嗬!董紫楓居然被她逗笑,雖然隻是在心底發出很輕很輕的一聲,“那你想怎麼辦,送你回尚書府嗎?”
“開玩笑,我這個樣子回尚書府,還要勞煩我爹半夜起來拿刀砍人。”江緋炎衝他翻翻白眼,“喂,你就不能有點實用的建議嗎?”
董紫楓暗暗隱住笑意:“和尚廟還是尼姑庵,你自己選一個好了。”他是想說,和你接頭的人不都是在廟庵裏出現的嗎。
江緋炎氣得揉揉鼻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突然指著不遠處說:“就是這裏了。”他順著她手指轉頭,是一家客棧,門口掛著的燈籠在風雨中飄搖。
想想也無處可去,董紫楓隻好帶她走到客棧門口,正欲敲門,江緋炎輕喊:“等等。”用目光告訴他,她肩頭的傷口流出很多的血,會不會嚇到別人。
董紫楓暗中讚許她心思縝密,單手將她摟住,用披風將她裹進,完全遮擋了她肩頭的傷。
敲門——半晌,裏麵終於響起聲音:“客官,小店已經打烊了。”
“老板開開門吧,我們快要凍死了,有間客房給我們暖和暖和,落個腳就好了。老板宅心仁厚,他日一定洪福齊天。”江緋炎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董紫楓不解地看了看她,這個女子怎麼感情轉變如此輕易且迅速,殺人的時候心狠手辣,求人的時候居然能討好獻媚。
果然是好話有如三春暖陽,老板真的打開了大門,舉著燈籠查看,見二人帶著佩劍,不覺還是嚇了一跳:“你、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投宿?”
“趕路錯過了夜宿的時辰。”董紫楓剛一說完,感覺軟肋被江緋炎的肘頂了一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說錯了話。
客棧老板眯著眼睛審視著他,充滿狐疑不安:“城門早就關閉了,你是怎麼趕路進來的?你,你們是不是——”老板突然驚恐萬狀,想必是想起近日發生的多起深夜命案。摸索著即要關門,被董紫楓用大手撐開。
江緋炎連忙解釋:“老板,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我們是、是私奔!”此話一出,董紫楓被驚地差點兒出聲,幸好被她用詭譎的目光阻止。繼而江緋炎又去祈求老板:“我們隻是想躲幾天,隻求老板不要泄露,我們可以付雙倍的銀子。”
老板畢竟是精明的商人,看看眼前兩人,女的是珠圓玉潤,男的是器宇軒昂,必定不是平常人家。一定是高官貴爵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遂立即滿臉堆了笑容:“嘿嘿,嘿嘿,二位請,裏麵請。”
迎上走過來的夥計,揉著惺忪的睡眼,不滿地嘟囔:“都半夜了,怎麼還要宿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