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銀裝素裹(1 / 2)

“斂憂姨,母後不理玨兒,母後她一直不理玨兒……”司徒玨一臉梨花帶雨的奔了進來,撲在了斂憂的膝上,將滿臉的淚漬都擦她羅裙上了。

自那夜之後,語媛就一直昏迷不醒。群醫皆束手無策,隻是一個勁的搖頭。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語媛落得此番田地都是司徒離顒造成的,然後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皇家。

斂憂將司徒玨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將他摟進自己的懷中輕哄著。“玨兒不哭,你母後會好好的,你母後隻是累了,她想要休息了……”

“那母後何時才會醒來?玨兒想要和母後斂憂姨一起玩,玨兒不想母後一直睡下去!”

斂憂不語,隻是將自己的下顎抵著他的頭頂輕輕的摩挲著。這個回答她給不了,因為語媛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醒來了。她這一睡,該是會睡到奈何橋邊。想著,摟司徒玨的手不禁又緊了緊。仿佛下一刻,這懷中的人兒也會消失般。

“斂憂姨,母後不會醒了對不對?大家都說母後不會醒了,不過玨兒不相信他們,玨兒隻相信斂憂姨的,斂憂姨,你告訴玨兒,母後是不是真的不會醒了?”司徒玨淚光點點的看著斂憂,他出來時便看到大夥私底下都在準備白綾,他雖小,不過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玨兒……”斂憂撫著他的臉,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那麼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為什麼要讓他受這般苦痛?!

語媛是必死無疑,而她無法告訴他這鐵錚錚的事實。玨兒,你可知,殺你母後的人就是你的父王!不,她說不出口,她不想讓他受如此的打擊!

“斂憂姨,玨兒知道,玨兒什麼都知道。”語畢,他跳下她的懷抱,飛似的跑了。

腿上,因為沒了司徒玨,頓時一股涼意襲來。斂憂依舊看向窗外,那外頭的雪倒是不見小,反而愈來愈大了。想來,這皇宮注定要銀裝素裹!

“這雪越來越大了!”無曲皇後行至她的身邊坐下,如她那般的看著窗外。

斂憂定定的看著窗外,並未轉頭看向無曲皇後。其實,自那日無曲皇後將她從東宮接回來的那刻,她就明白自己隻是她的一顆棋子,一顆扳倒太子的棋子。

斂憂猜想,無曲皇後該是一早就知道太子對她有意思,所以才會讓她住進東宮,企圖讓她誘惑到太子。沒想到那太子當真對她有所覬覦,竟還想著做出那等傷風敗德之事,好在那日玨兒進來的及時,否則,她的清白當真是保不住了!

“這雪,終究還是染塵埃了!”斂憂走到門口抓了一捧雪,轉身對著無曲皇後淡笑道。

無曲皇後一愣,隨即看著斂憂一語不發,兩人就這麼一直對視著,誰都不曾言語……

雪,依舊無止境的下著,紛紛揚揚,紛紛揚揚的……

“入棺!”喪葬官再次提氣喊道。哭喊聲又是一波,乳娘將司徒玨抱起,伺立在一旁,不住的抽噎著。

“不要,母後會醒的,母後會醒的!”看著那些上前準備將語媛入棺的內侍,司徒玨急急的掙脫乳娘的懷抱,奔至床榻邊死死的擁住語媛,還將那些內侍胡亂打了一氣。

“皇長孫,你母後要入棺了,乖,乳娘抱。”乳娘上前,一邊哭著一邊準備去抱司徒玨,卻不料被他小小的拳頭打了數拳。

“不,母後會醒的!”司徒玨已然倔強的對著眾人說道,隨即撲倒在語媛身上,“母後,你快點睜開眼睛啊,不要賴床了,玨兒都沒有賴床,母後怎麼可以這麼不乖,母後……”

他才不過五歲,就這麼莫名失去了母親。更可悲的是,他的生身之母還是死在他父親的手下。司徒玨緊緊的拽著語媛的衣袍不肯鬆手,淚水模糊了視線,哭的急了,那氣還喘的厲害。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玨兒抱走!”司徒離顒猛的一喝,眾人回過神,而乳娘趕忙上前,不顧司徒玨的拳打腳踢硬是將他抱走了。

“母後,母後……”遠遠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語媛被抬進了棺木,隨後那棺木緩緩的合上,直到最後嘭的一聲,再也看不見語媛了。

“母後……”他的呼喚聲越來越小,最後隻是趴在乳娘的肩上流淚。

“太子妃娘娘,您一路走好!”在棺木被抬出來的那一刻,跪在外頭的人皆呼了一聲,聲音之大,足矣響徹整座皇宮大殿。

斂憂一如往常的坐在窗邊,手撫上窗沿,緩緩起身,“她終究還是走了!”

這連日的大雪,偏殿處顯的格外的清冷。然而,卻也不及此刻斂憂的心來的冷。她還清晰的記得那晚,語媛無奈又憎恨的眼神。

“你奪了我夫君的心,還來奪我兒子的心,我江語媛到底何處惹著你了,你要如此待我?”

“我夫君夜夜看著你的畫像發怔,我兒子日日喊著要見斂憂姨。他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何處有我一席之地?”

前日總總皆在眼前,然而那人卻已然不在了。斂憂抓起窗台上的一把雪,感受著那涼意一絲絲的滲進她的肌膚,感受著那刺骨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