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其實小師弟是師兄的私生子。
當然,他們暗地裏議論過了,恐怕師兄就是有了兒子,都不會像這樣伺候祖宗似的照顧小師弟。
雖然在微笑但實際上總是和別人隔著什麼的小師弟玖夜,這麼多年來,恐怕也就寥寥幾人入了他的眼,上了他的心,其中便有肖書宇。
直到現在,直到這位曾經的好好師兄親手打傷自己疼愛的小師弟,直到這位出身名門更是昆侖繼承人的肖師兄站在了魔族的陣營裏,昆侖仙境裏,上至開陽天樞兩位長老,下至眾位師兄弟仍然無法相信,那個帶著冷峭笑容,顛覆了眾人所有認知的人竟會是以懶散出名的肖書宇。
夢無酒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將幾乎黏在肖書宇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眼帶憂色地看向了遺跡緊閉的石門。
距離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他們麵對緊閉的石門束手無策,但沒有一方提出離開的建議。夢無酒心知那些人的心思,畢竟,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之後無法再進一步,古籍之中記載的境界無一人能夠達到……若是他們資質差也就罷了,偏偏一個個天資極高,要是卡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終其一生無法有絲毫進步,最終哪怕多活了幾百年最終難逃輪回,無論怎樣都會覺得不甘心的。
夢無酒可以體諒這種急切,但是他卻無法認同這種情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修仙的打算,在他看來,修真是一種在亂世之中保全自己的手段。畢竟,他雖然不懼輪回,但他人生的終點落在了某隻怪獸妖魔的肚子裏……這實在是太難看了。
他想,終其一生,他也不會因為達到某種目的對自己的同門,對自己的朋友下毒手的。
會……
會……
曾經的他很堅信自己,但現在看了肖書宇的樣子,又有些不確定。
肖書宇從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但現在他變了。那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變……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肖書宇此刻就坐在魔族的陣營裏,就連魅魔王淺媚對著他的時候都多了幾分忌憚的味道,一見就知道他在魔族之中地位很高。雖然會為昆侖仙境留下識人不明的名聲,但夢無酒真的希望,肖書宇從一開始就是臥底,而不是後來叛離師門的。
還有玖夜……竟然會是玄狐王的哥哥……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還有那雙紫色的眼眸,顯然是入魔了。雖然自己在昆侖的時候經常被那個小子欺負,但他還是很犯賤地對玖夜印象不錯。深知其性子半是溫和半是陰險,很固執很倔強,但偏激魔心卻是絕對不會有的。如今竟會當眾入魔……唉,一個一個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一向樂天派的夢無酒,半斂星眸,難得地憂鬱了。
還沒等著這憂鬱的情感多醞釀上一會兒,一個比他護身寶劍都硬的巴掌狠狠地砸在他的後腦勺上,令得擺好了迎風憂鬱姿勢的夢無酒一個踉蹌,險些麵部著地。
“靠,誰啊,不想混……”夢無酒惡狠狠地回頭,袖子擼起老高——正好心裏正鬱悶著呢,管他是誰,先扁一頓再說。
氣勢十足地回頭,一下子撞進一雙幽暗的黑眸裏,一個激靈,渾身囂張的氣焰頓時像是被潑了一大桶冷水,半點火星都沒有。拔高的聲音直接破了音,拐了十八彎,最終很沒骨氣地降了下去,小小聲道:“師父啊……”
黑衣的天樞長老一挑眉,哼道:“怎麼,很失望?”
“哪裏哪裏~”夢無酒立馬狗腿化,表情萬分諂媚,像是倒豆子一般弄出來一堆溢美之詞,將天樞長老從衣服讚美到頭發絲,說了半天連氣都沒換,聽得天樞大皺眉頭,直接將手裏的手掌高度的細頸白瓷瓶給夢無酒,異常簡潔道:“普陀仙境的仙子們要扔的垃圾,你去跑腿。”說完,懶得看夢無酒的表情,轉身回到昆侖仙境的地界上,很快就入了定。
夢無酒愣愣地看著觸手生溫的瓷瓶,搖了搖,有水聲。打開瓶塞,一股甘冽又不失純美的酒香溢了出來,令得立誌戒酒前些日子隻能多吃幾隻醉雞以解對酒的相思之情。
但現在……夢無酒眼淚汪汪地看向自家已經入定的師父,看得已經入定的天樞長老身上莫名一寒。要知道,當初最恨自己喝酒的就是自己師父啊,現在師父竟然會因為他心情不好主動給他酒喝……
嗚嗚,他真是太感動了~~
夢無酒像是一隻受到了主人獎勵的大狗,將往日對自己師父的敬畏之類全數拋擲腦後,小跑幾步,起跳,飛撲進了天樞的懷裏。當然,要是天樞真的入定了他一定不會做這種可能害師父走火入魔的動作,深知師父秉性的夢無酒很確定,師父不會在並不能確定安全的地方入定,此刻的模樣隻是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天樞真的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最多有一點插科打諢膽子的夢無酒會直接撲上來,頓時身上冷冽的氣勢一滯。被迫擁抱的身體帶著灼熱的溫度以及令自己不甚喜歡的酒香,毛茸茸的腦袋像是一隻大狗一般在他的懷裏狠狠地蹭,耳邊是低聲呢喃的聲音:“師父你真是太好了~~”
天樞的身體異常僵硬,攤開的手掌握了又鬆開,不知如何是好。而這時目睹了這一幕的,仙界的人尚且厚道地偏頭忍笑,而妖魔顯然就沒有什麼顧忌,笑聲此起彼伏,肆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