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段(1 / 2)

倒下的人被莫名力度禁錮,無法起身;勉強站立的人隻能維持站姿,連動一下都是奢望。眼下,眾人陷入了困境之中,心中的希望除了放在了這種莫名的震動會自己停止外,剩下的都放在了之前派遣出來的弟子身上。

隻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些奉命通訊本門救災的弟子在走出了不斷震動著的百裏之外後,竟然發現除了百裏內的山林外,外界竟是萬分平靜,沒有絲毫的震動。過往的行人步履平穩,仿佛片刻之前的劇烈震動隻是他們的幻覺。

那些派遣出來的弟子麵色格外凝重——這不是幻覺,而是震動局限在了遺跡方圓百米之內。

夢無酒狼狽地伏在地上,冷汗順著額角流淌下來。天地威勢,竟如斯恐怖,饒是夢無酒這種平日裏對修行不上心,更無對仙神敬畏之心的人,也不禁生出一種螻蟻的無力感。

但此刻,他擔心的倒還不是天降災厄,反而是聚集在遺跡之外的眾人。

夢無酒雖然不知道這個遺跡之中究竟有什麼,但眼見著遺跡之外的禁製如此霸道,守護遺跡的雪薔薇更是詭異,而世代結仇的仙界竟然能夠和妖魔鬼界達成暫時的協議,連素來隱世的五大家族中的木靈家也有人參與,想來這個遺跡之中的某件東西對於他們這些超出凡世的人而言,其誘惑力絕對不可小覷。

夢無酒臉色慘白,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遺跡之中的東西定然對於整個浮荒大陸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但眼見無論是魔界還是妖界,都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恐怕為了裏麵的東西,就連人間仙界眾門派都會發生爭執。到時候腥風血雨,生靈塗炭……浮荒,終究要亂了。

眼下眾人因為莫名的天威無力抵抗,此時就是一個小小的妖魔都能要了他們的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家的狀況都是一樣的,誰都沒有辦法在抵抗天威的同時動手殺人。

隻是不知道,天威之後,遺跡會不會開啟。而開啟之後,他們的小師弟會不會好好地走出來。還有那個男人,那個對著玖夜小師弟拔劍相向的男人,他會不會……

夢無酒的目光掙紮著移向魔界眾人所在的位置,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他本來已經可以稱得上慘白的臉色直接透出青色來,眼底的絕望一點點溢了出來。

不自覺瞪大的眼眸裏,映著那人頎長的身影。

藍衣,烏發。

地麵的震動愈加劇烈,饒是那些一派長老,妖魔王者也隻能鐵青著臉,勉強維持站立。然而,眼前這個藍衣的男子卻是一派閑散,負手而立,清秀柔和的五官神色淡淡,仿佛眼前的恐怖威勢不過是鏡花水月,隻消輕輕一指便可將一切打破。

——正是一個月前叛出昆侖仙境,更是對一向與自己親厚的小師弟拔劍相向,不留絲毫情麵投身魔界的男子,肖書宇。

顯然,注意到這一點的不僅是夢無酒,那些勉強維持站立的仙界長老臉色都異常難看,看向肖書宇的眼色尤為不善,恨不得將其斬於劍下。尤其是一向脾氣火爆的開陽長老,要不是手中的仙劍得維持身體的平衡插在地上,而他本身的行動能力被這莫名威勢壓製得半點拿不出來,他早就趁著天樞他們此刻攔不住自己,衝過去將那個叛師的無恥之徒戳出幾百個窟窿,為自己莫名受了牽連的可憐徒弟好好出口惡氣!

肖書宇神情淡淡,自然不會將那些無聲的叫囂放在眼裏。

沉靜的目光凝望著百丈之內的古老遺跡,看著那些象征著神的雪薔薇瑟縮在緊閉的石門下,肖書宇深色的眸子裏閃過莫名的意味,過多的情感糅雜在一起卻反而將所有的複雜情感湮滅,隻剩下過於平靜的神情。

然而,這片平靜之下究竟是怎樣的情感,恐怕連肖書宇自己也說不清楚。一個自己喚了二十年的名字在自己的唇邊繞了繞,終究沉寂下去。

他抬頭看向湛藍的穹宇,現在的他,沒有理清思緒的時間。

“來了。”肖書宇輕聲自語道,攏在袖中的手指緩緩握緊,平靜淡然的五官裏隱隱透出鋒銳,整個人的氣勢一變,竟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殺伐之氣,哪怕同是生活在昆侖山上多年的同門,也再也找不出眼前之人與那個懶散的肖師兄的半分相似之處。

隨著最後一個字消散在空氣之中,一聲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破碎之聲,從幾不可聞到震耳欲聾,在眾人的耳邊響起,令得眾人臉色為之一白,頭顱之中更是有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痛感。

與此同時,原本湛藍的蒼穹之中湧出大片的墨色,透不過一絲光亮的墨色有如猙獰的怪獸,將湛藍的色澤吞噬。無星無月的暗色穹宇,給人一種末世降臨的錯覺,同是壓製在此處的力量竟然猛然增大數倍,令得那些勉強站立的眾人也不禁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冷汗幾乎將衣裳浸透。

漆黑的天幕之下,地麵的震動已然停止,但是天地給予的壓製力量不減反增。眾人匍匐在天幕之下,心中不可遏止地升起了無力感。

天道之下,眾生皆為螻蟻。

哪怕他們以凡身肉.體引天地靈力淬煉自身,哪怕他們經曆無數歲月而終有靈智,在天道之下,他們仍舊是螻蟻。

他們,和被他們輕視的凡人,沒有絲毫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