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琴放在小幾上,應無敵跪坐在軟墊上,隨手而彈,琴聲傾瀉而出。他心中頗有些感慨,原來許久未彈,琴曲仍是銘刻在心,不必刻意回憶,便能信手彈來。
抬眼看去,蕭鼎臣靜靜躺在軟榻上,不隻是睡著了,還是陶醉於這一曲午夜的琴聲之中。
但看他眉頭舒展,應是放鬆至極的。
一曲罷,應無敵撫平餘音,站起身來,將薄被小心披在蕭鼎臣身上,然後轉身也躺到軟榻上,輕輕將對方的腦袋樓進懷裏,輕聲道:“小白……你一笑,我就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了。”
半月之後,迎來了入冬以來最寒冷的一場大雨。
墨夕帶著一封聖旨回來,蕭鼎臣與應無敵二人正在廳中,迎麵見墨夕已是渾身濕透,想必是冒著大雨快馬趕回來的。
“公子爺,皇帝派來的人已經從山莊折返。”墨夕從懷裏拿出聖旨,恭敬送上。
蕭鼎臣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你先下去歇息。”
話音方落,李世風匆匆進來廳中,行過了禮,這才擔憂的看著麵前的墨夕。
應無敵與蕭鼎臣對視一眼,“小風,你先帶他下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衣裳。待會兒再來書房詳談。”
“是。”李世風點了點頭,拉著墨夕快步離開。
蕭鼎臣打開聖旨,麵色微微緩和,隨手交給應無敵。後者接過,看完點了點頭,“正如我所料。”
“嗯,前日傳來消息,邊關戰事又起,皇帝如今無暇顧及此事。”
應無敵皺眉道:“他說要你如今……隻怕……”
蕭鼎臣看著他,搖了搖頭,“既是選了這條路,就算是鴻門宴也不得不去。”
“我不擔心他反悔,而是……”應無敵頓了頓,搖搖頭,“重霄在想什麼,我實在猜不透。”
蕭鼎臣沉默半晌,若有所思,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起身道:“待會兒我讓春雨拿來布樣和圖樣。”
應無敵不解,“什麼布樣?”
蕭鼎臣轉頭看向他,“吉服。”
應無敵睜大眼睛,恍惚了一瞬,笑著道:“你要嫁與我?”
蕭鼎臣看他一眼,抬腳便往書房去。
半個時辰之後,李世風與墨夕二人進了書房,應無敵身上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肩上還披著披風,見到二人進來,親自倒了熱茶。
蕭鼎臣示意二人坐下。
李世風進門來臉色便不好,此時坐下,沉默了一會兒,率先開口道:“屬下雖不明白事到如今會出現這種結果究竟為何,但其中尚有許多隱患。縹緲峰若是作此妥協,勢必失勢於江湖……”
蕭鼎臣抬起頭來,麵容冷峻,生生打斷了李世風的話。
墨夕見此刻氣氛忽然沉重,跪地道:“屬下和他的想法一樣。當初願以性命追隨公子爺,便是要助公子爺達成大公子的夙願。”
“住口!”蕭鼎臣猛然冷聲喝道,眼神已是溢滿肅殺之氣。
應無敵見他如此動氣,殺意甚濃,皺了皺眉道:“你們自不必如此。與其與朝廷硬碰硬,引得江湖眾門派倒戈相向,如今這局勢對縹緲峰來說如何算是不利?”
李世風冷笑一聲:“公子這麼說,似乎是早有打算?哼……就算今日冒了衝撞主上的大不敬之罪,我也要提醒一句:公子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去不定,隻有你一人知道。顧重霄如今招兵買馬,除了有當朝皇帝暗中相助,難道其中沒有你的功勞?此番公子爺若要離開縹緲峰去京城,必是九死一生!”
應無敵麵色驟變,深吸一口氣才道:“你們不相信我沒關係。隻是這一次,靈教與縹緲峰都是九死一生。要死,我會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