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突然被一股大力撞開,我狼狽地摔在地上。剛剛建立起革命友誼的同學立刻跳出來發難:“喂,你——”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自動消音。
是這些日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他臉上掛著汗,背心貼在身上,整個人顯得熱氣蒸騰。廣播裏清脆的女聲正在宣布:“高中組男子1500米第一名石斌,成績……”
“你踩我的腳了。”
明顯的挑釁的語氣顯示他在生氣,我趕忙爬起來,誠惶誠恐地道歉:“對不起,我沒看見你。”
他的眼中瞬間冒出火星,狠狠瞪著我,粗聲粗氣地罵:“光顧看什麼呢你,對不起就完了?”
我作出羞愧的表情,低下頭,他的腿真漂亮,筆直而修長,皮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平滑的肌肉蓄勢待發。隻是雪白的運動鞋上,哪有半個腳印?
他身邊的人笑起來:“好了,石斌,小同學已經道歉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饒人。”
“以後長點兒眼。”
他推了我一把,昂首而去。
我憋著笑拍身上的土。
“顧瞻林,快來,跨欄點名了。”體育委員在跑道上招手。
肖暢在體育方麵可謂十項全能,我的跨欄動作是他手把手教的,非常標準,而短跑是我的長項,預賽輕鬆通過。
決賽時運動會已近尾聲,很多人圍過來看,我有些不自在,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地係鞋帶。
“石斌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怎麼得罪他了?”
是剛才石斌身邊的人,在我左側壓腿,他沒有石斌逼人的英俊,卻給人舒服的感覺。
我驚訝地睜大眼:“誰是石斌?”
他的眼睛睜得比我還大,我靦腆地轉來臉,語氣困惑:“我不記得有得罪人啊。”
他突然暴笑不止,比賽因此延誤了五分鍾,他笑完了對我說:“我叫範綽。”
我點點頭,聽說過,他和石斌一文一理,同樣是學校的寄予厚望的學生。
“預備——”
我站在跑道上,注視著前麵一個一個障礙,眼前掠過肖暢奔跑的英姿,周圍的聲音從耳邊隱去,頭腦一片空明。等我重新有了意識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有人歡呼,有人拉住我祝賀,我都懵懵懂懂。
範綽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跑得不錯,還真看不出來。”
我愣愣地問:“比完了?我第幾?”
周圍的人哄然大笑,後來知道我和範綽並列第一。
從那天起,雖然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怎麼理人,腦子偶爾短路,不時撒點小謊,不知為什麼人緣卻好起來。
運動會結束後我才發現自行車鑰匙不見了,通常放在衣服口袋裏的,可是翻遍了都找不到,我在今天去過的地方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怎麼辦,我可沒這力氣把它扛走。
“怎麼了?”
磁性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我忙讓開一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鑰匙丟了?”
“笨,找過了嗎?”
“哪兒都沒有。”
該死,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帥啊,即使是一身汗臭,也不令人討厭,我又退了一步,手心開始出汗。
“躲什麼躲,”他瞪了我一眼,突然咧嘴一笑:“我幫你。”
說著撿起半塊磚頭,三下兩下就把我的車鎖砸爛。
才買了半年的新車啊,我心疼不已,他把磚頭一扔:“傻站著幹嘛,拿張紙給我擦手。”
我在書包裏摸索,手指觸到了一個金屬片,正是遍尋不著的鑰匙,對了,換運動服時把它放書包裏了。
“費勁。”
他一把拽過我,髒手摸上我雪白的襯衣,溫熱的手來回一蹭,我顫栗了一下,他惡劣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幫了你大忙,不謝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