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暢果然沒有食言,我很快拿到了第二項業務,這次是一家上市公司,中等規模,管理機製也比較健全,擁有一定衝擊國際市場的實力,我做起來也順手多了,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基本搞定,隻剩下些細枝末節有待商榷,但就是在細節上最容易出問題,我半點也不敢馬虎。
“別忙了,去吃飯。”肖暢在後麵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頭,不知不覺竟然6點了,同事都已經下班。
“哪有你這樣的老板,員工努力工作,你反而拖後腿。”我揉揉發酸的脖子。
“你啊——”兩隻手各自按住我一邊肩膀上捏著,“我就怕你這樣,平時懶散,一較真兒就什麼也不顧。”
“肖——哥,這次我請你吃飯。”
他的手一頓:“好啊,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下館子去的地方嗎?不知道變沒變。”
那是在上初二的時候,我偶然說起,到北京好些年了居然沒吃過北京烤鴨。第二天還沒放學,肖暢就神秘地把我叫出來,我們甩開其他小弟兄偷偷溜到全聚德烤鴨店大吃了一頓,那是我們兩人第一次下館子,第一次逃課,也算是第一次——約會。當時生活費都不多,那一頓花去了他兩個星期的零用錢。
“可是那裏要定桌才行。”
“不用操心,走吧。”他把外套遞給我,像從前一樣刮著我的鼻子說:“還是——你想賴賬?”
我心一緊,站起來躲開他的手指,拍著胸脯慷慨地說:“這頓我請定了,我的字典裏沒有賴賬這兩個字。”
那裏當然有變化,依然是古樸的風格,裝潢可比當初考究多了,菜品更多,服務員也更熱情,是啊,十幾年了,怎麼會不變?
菜上齊的時候我就無話可說了,想說的話卻一句也沒說出口。我拿過杯子猛灌,幾杯冷飲進肚,連去了好幾趟廁所。
當我再一次拿杯子的時候,他握住我的手:“小弟,你怎麼了?”
“沒事,”我訕笑:“不好意思,我要再去一趟。”
回來的時候發現桌旁站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劍眉虎目,挺鼻闊唇,極富陽剛之氣,麵容依稀舊識。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拍著我的肩膀叫:“小林子,哈哈,錯不了,你是小林子。”
我暗自皺眉,叫:“柳哥。”
“克己,你那邊還有一桌子客人呢,我們改天再聊。”肖暢把我拉過來。
“幹嘛,還把小林子當成你的附屬物?”柳克己挑眉:“肖柳顧又聚到一起,管他什麼客人,小林子,你等等,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就過來。”
肖柳顧最早是父輩的稱呼,他們好朋友,也是大家公認最有前途的三個人,後來老爸抽身而走,肖叔叔平步青雲後折翼,柳叔叔穩紮穩打,如今已是身居高位。到了我們這一代就隻能稱為肖柳了,這也是老爸最痛心的地方,人家的兒子都英武不凡,獨他的兒子孤僻靦腆。
柳克己高中畢業秉承父誌上了軍校,前些日子還聽張鉞提起他,說他轉業後出任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副總裁,那家公司原本隸屬總參,軍委下文件要求部隊禁止搞三產之後,公司和香港某家地產公司合資,不過依然是部隊高幹子弟紮堆的地方,自然處處綠燈。
如果說肖暢是我幼年和少年時的偶像,那麼柳克己就是如惡夢一般的存在。
他從第一眼看到我美麗的母親就迷上了,他小學的作文裏寫“我最喜歡的人是林阿姨,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她說話的聲音最好聽,她走路的姿勢最好看,她做的飯最好吃……我最大的願望是快點長大和林阿姨結婚。”那篇作文裏一共用了三十幾個“最”,在當時引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