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又搶回先機,可是論打架我差他太遠,沒幾下就被扭著胳膊按在地上。
“顧瞻林,今兒不說清楚,你別想活著走出這間屋子。”
雖然臉蹭著地,阻礙了我的動作,雖然一咧嘴,嘴角就抽痛不已,我還是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石斌,我愛你。”
“你這個——”他咬牙:“媽的,我更想揍你了。”
他舉起手,臉扭曲了一下,又放下,狠狠地罵了兩句。
“這就是你做的,石斌,我跟你學的。”
看著他困惑的眼,我笑了。
“不明白?沒關係,我告訴你。很多年我都泡在冷水裏,每次冷得受不了,每次快要淹死了,你都毫無例外的把我撈上來,不管我是求救還是求饒都一樣。你說你是不是混蛋,要麼就用心一點,別讓我再掉進去,要麼就絕情一點,幹脆讓我凍死。”
“什麼冷水,撈上來的——”他的眼皮突然一跳,咬牙:“凍死——”
猛地把我翻過來,黑漆漆的眼直看進我的眼。
“你今兒到底存了什麼心?”
他的聲音難得的冷靜,我卻突然覺得周圍冷颼颼的。這人,該明白的時候一派懵懂,不該明白的時候偏偏精明得要命,
“我今天回來是要拿些換洗的衣服,我以為你的父母會再住幾天。”
“別想騙我,你知道我父母走了,還是裝不知道不接我電話。說,要是我不找人攔住你,你就走了是不是?”
“石斌,你真的以為那個保安攔得住我?”我頓了一下,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一絲苦澀:“就算後悔了,也不會突然避而不見,這是我要求你答應的,對我也一樣適用。”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曾經深受其苦的,怎麼還會讓他領受,所以我就算真地會被打死,我也不會選擇不告而別。
“別動。”
他突然扳住我的臉,目光是若有所思的深沉和疑惑。他和我在一起從不愛動腦子,這樣的目光還是頭一次,雖然我希望他能多用點心,可是被人這樣近距離地盯著看,誰也受不了。
我有些無措地摸摸臉,幹笑:“我臉上長花了?”
他不理我的玩笑,問:“你剛才想到什麼人?”
我心一跳:“你啊,這時候我還能想到誰?不過——”我歪著頭勾起嘴角:“如果你堅持,我也可以想想別人,譬如說範綽,再譬如說——”
“你敢,”他抓住我的胳膊狠狠一搖,口中酸氣四溢:“範綽那個王八蛋,知道你愛瞎琢磨還給你灌輸那些,不安好心,我饒不了他。”
“誰在瞎琢磨,”我哭笑不得:“石斌,你不是挺自信的?何況我對你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
狂放的氣質化為內斂,他的目光又呈現出若有所思的深沉,這時候的他不再是魯莽的少年,也不再是蠻橫的情人,充滿成熟的魅力,不罵人,不無理取鬧,不胡攪蠻纏,這是外麵的他,是作為石總的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惋惜,他在我麵前保持了最純粹也最惡劣的一麵,十年不變。
他頓了一下又說:“可是某個瞬間,就像剛才,我會突然覺得你心裏還有別人。”
一瞬間呼吸有些困難,我勾住他的脖子,嬉笑道:“猜對了,獎勵一下。”說著在他臉上嘖嘖有聲地親了兩口:“想知道那是誰嗎?”
“誰?”他瞪起眼,臉比鍋底還黑。
我笑:“他叫石斌,你不認識的。”
“壞蛋,”他俯身咬我的嘴唇,氣息如炙熱的風呼呼吹在耳邊:“就知道不可能,你這怪脾氣除了我誰受得了?”
“什麼?”我大叫,“你惡人先告狀,也不看看你的臭脾氣,我覺得我特偉大,比釋迦牟尼還釋迦牟尼,比觀世音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