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2 / 3)

“啊?”

當年我們整天在一塊兒,他每次踢球我都跟著,他們球隊裏有個小子是攝影發燒友,經常拿個相機晃來晃去,照片著實不少,但是高一寒假從北京回來後,我把它們都毀了。

“你等等,我去拿。”

肖暢拿了兩大本相冊出來。

我知道該拒絕,心裏卻隱隱期待,幼年,童年,少年,長長的歲月在記憶裏隻剩下短暫的碎片,也許照片可以串起那些遺忘的和不曾遺忘的美好回憶。

有一張十來個小朋友在舞台上表演,而我蹲在地上撿蘋果的照片。我記得那次是校園中秋聯歡會我們班出的節目,每個小朋友都抱著一個大蘋果載歌載舞,演到一半我的蘋果掉了,我急忙去撿結果絆倒了別人,於是一個精心策劃的節目亂成一團,成了家長和老師的笑談。那天肖暢是主持,他很快上台穩定住局麵,把沮喪的我領到後台,安慰我,拿月餅給我吃。現在想來他小小年紀就有大將風度,而我從小就隻會烏龍。

還有一張我坐在足球上,他蹲在我前麵說悄悄話的照片。那時他剛迷上足球,走到哪兒都帶著,那天他把球交給我保管,剛離開幾步,柳克己就跑過來把我屁股下麵的球一腳踢開,我摔了一跤,他第一次和柳克己打架。

還有一張他拉著我的手站在校門口的照片。那時小學畢業,我考上了他所在的中學,他興致勃勃地帶我去參觀校園。我抬頭仰望學校的牌匾,他低頭看著我,然後我接觸到他的眼,第一次臉紅心跳,其後很長的一段日子我不敢看他的眼。

其實也有很多人不敢看他的眼睛,忘了是誰說過,當肖暢專注地看著一個人微笑的時候,恐怕沒有人能不怦然心動。

上百張照片一張一張翻過,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故事,宛如把過去重溫了一遍,漸漸的胸中有一股熱潮彌漫開來,翻動相冊的手微微顫唞了。

他伸臂抱住我,下頜放在我的肩頭,溫醇的聲音浮動在耳邊,是細細的回味。

象有什麼東西咽住了喉嚨,我說不出話,也笑不出來,幾乎是倉皇的合上相冊。

“我該走了,肖哥。”

他的手臂一緊,目光是難解的幽邃:“你——怕我什麼?”

我搖搖頭,看著他無聲地懇求,請不要誘惑我,肖,你知道我對你沒有免疫力。

“好吧。”他微微苦笑,鬆開手:“拿著你的證件。”

我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肖哥,你認識範綽嗎?也是北大的,和你一屆,還當過學生會幹部。”

“認識,小弟,你忘了,我也在學生會任過職。”

我苦笑,不是忘,而是那時不願去知道,不過也應該能想到,肖暢從小學起就一直是班長,優秀學生幹部當了十年,到大學豈能沉寂。

“有什麼事嗎?”

“肖哥可能不知道,我和他是朋友。”

“我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歎了口氣,輕輕撫了撫我的頭發:“你在擔心什麼?”

很久以前,原來那幾年他也曾關注我,似乎有一跟細細的針突然刺進心底最柔軟的所在,我吸了口氣。

“昨天——他曾經提起你,他和——石斌是哥們兒。”

“這樣啊,”肖暢微笑著拍拍我的肩:“我明白了,放心吧。”

放心吧,簡單的三個字他曾經對我說過不知多少次,以至於讓我形成了條件反射,他的這三個字在我聽來就變成四個——高枕無憂。

我長舒了一口氣,輕鬆地換上鞋,抬眼卻對上他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