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2 / 3)

他的氣息漸漸平穩,看了我一會兒,眼神從疲憊到淩厲再到陌生,一把推開我,轉過身向外走去。

我搶過去按下電梯,他卻去走樓梯,我一言不發地跟著,直到他走進地下停車場,費勁地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我終於忍不住,和身撲到汽車上:“要麼讓我開車,要麼撞死我。”

對視片刻,他開口了,語氣極盡譏諷:“你以為你是誰?配讓我償命嗎?”

說完把鑰匙一扔,大步走出停車場,我呆了片刻,咬牙跟上去,攔了一輛出租車,他坐進車子,我剛要上車,聽他冷冷地說了句:“出去。”

我張開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讓你出去!”

我默默關上門,汽車絕塵而去,轉眼消失。

我呆立了好久,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有人好奇地打量,才轉身回去。

客廳裏大部分的東西都需要扔掉,但凡能留的,我盡量留下,收拾好的時候,天黑了,我閑不下來,又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在每一個地方搜索,一件不拉地打包,全弄好的時侯,夜深了。一直到太陽出來,他還沒有回來,我給他的秘書撥電話。

“方姐,石斌到公司了嗎?”

“早到了,怎麼,不放心來查崗?”她依然是爽朗的笑:“還是你把他趕出來了?看不出來,你還真厲害,他的臉是你的傑作吧?”

“不是,方姐,他的手沒事吧?”

“手?他的手怎麼了?對了,我剛才還覺得奇怪,讓他簽字,他卻讓我拿印章,喂,小林,”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你——沒事吧?”

“沒,”我苦笑:“他的手不方便,請你多照顧他,也——不要在他麵前提起我。”

說完我掛斷電話,向公司請了假,又等了一天一夜他仍然沒有回來,我起身,離開了那裏。

折騰了這麼久,原來分手如此容易,別說受傷,連皮肉之苦也沒怎麼受就如願以償了,真該去慶祝一下。

記得上學的時候有一篇課文叫《警察與讚美詩》,裏麵的主人公窮困潦倒,一心想在監獄裏度過寒冬,於是故意去當流氓無賴小偷,竟然都不能如願,無奈中他聽到教堂的讚美詩,心靈被感召,想去堂堂正正做人,卻莫名其妙地被送進了以往夢寐以求的地方——監獄,隻是這時他已經不想去了。

當初這篇課文是被我當笑話看的,如今才體會到那種深入骨髓卻說不出口的悲哀。

若是笑話,那麼最可笑的是自己。

哈,我笑,其實也不錯,就算這輩子一個人過,最少不會讓父母太丟臉。

阿Q精神在身體裏泛濫,我撫著臉笑出眼淚,抬頭卻看到如鏡的電梯門上毫無血色的臉,我再一次仔細審視自己,好難看啊,顧瞻林,你從裏到外都醜陋到了極點。

錯落10

離開的第二天,北京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大雪讓本來就擁擠不堪的交通陷入癱瘓,汽車像排好隊的蝸牛一樣在路上爬行,看了看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公共汽車,我拉緊衣領,走上人行道。

到張鉞家的時候已將近九點,走了三個多小時,皮鞋幾乎被雪水泡爛,我在門口把頭上、身上的雪抖了抖,用力搓了搓凍麻木的臉,若無其事地進門。

洗完澡出來,張鉞逼我吃了兩片感冒藥,又開始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照例打哈哈糊弄過去。

風停了,雪還在下,深夜寧靜,幾乎能聽到雪花落下的聲音。

眼睛一睜開就沙疼沙疼的,腦子裏卻沒有一分睡意,我煩躁地坐起身。

累得臭死,再加上熱水澡居然還是睡不著,怎麼辦?這樣下去大概會成為第一個因失眠而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