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3)

這個他精心培養的“賢王”坯子,本質上實際是個“多爾袞”時,便毅然決然地冷凍了他,他不想為後世培養出一個“立皇帝”九千歲。當他聽到胤祥在家的種種示威行為時,也不予理睬,因為他要為大清江山防禍於未然。可當他聽說十三阿哥的膝蓋腫脹、生毒瘡潰爛,牽綿一年都不見好,恐成絕症鶴膝風時,他的心還是顫動了。那還隻是個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啊,他真就看人看得那麼準麼?他連忙派太醫給兒子診治,但胤祥終還是患上了鶴膝風症。皇帝自覺對胤祥已盡到了父愛的心意,卻不知雖是腿上的病,病根兒還是在心裏。

皇帝偶爾疏闊的關懷,並不能讓胤祥的心得到開解。他沒有大阿哥那樣昏聵貪婪的心,更受不得冤屈和擠兌。大阿哥享受著皇帝賜予的美妾嬌娃,自被圈起來就不停地生孩子;而他卻不想像大阿哥那樣沒心沒肺。他厭惡了帝王之家的虛偽做作,把皇帝賜給他的侍妾分給了福晉、側福晉,自己仍舊每日憋在家裏讀書作畫。然而不受用皇帝所賜的美色,便又讓皇帝認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小十三果然“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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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父子(下) ...

作者有話要說:都是我自找的。尷尬死了。我為什麼認定康爹還看上十四了呢,他跟四哥和王子組合怎麼比啊?算了。

此刻,這個皇帝心中的權奸萌芽就跪在他眼前,他的心又含糊了。十年的隔閡,或許是想象扭曲了皇帝對他十三兒的真實印象。“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當初麵對太子苦求而萌上心頭並認定不移的想法,跟眼前這個清瘦慘淡的身軀對得上麼?那個跨馬張弓、在圍場上出盡風頭的英氣小夥猶在眼前,可是這等弱不勝衣、辮發摻白?

“你抬起頭來。”

麵貌竟生疏了。依舊是濃眉、俊眼、直鼻梁、高顴骨。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隻再也看不到那份尋著皇父足跡“伏地嗅之”的熱切眼神,略帶滄桑的目光不敢和皇帝的眼光相對、不知何所之。印象中那張略返油光、朝氣圓潤的臉,竟變得如此消瘦、略帶潮紅。還留了胡子了,修飾得倒精心,像是一根一根修剪出來的,嗬,這倒是他的十三兒啊……

同時,兒子也在觀察著老子,竟快全不認識了。此刻這個坐在炕上俯身端詳著他的老人家,須發皆白、神情抑頓、臉竟瘦成了一條兒。這真的是他的汗阿瑪麼?他不敢和皇帝對眼神兒,隻使勁地在腦子裏搜羅著對汗阿瑪的印象,他還記得那個在太子事敗之後肝腸裂斷、痛心疾首的皇父,即便是在當時那般委頓失落的時刻,也能在他臉上感到那種懾人的雷霆之威。如今是真老了,怎麼竟這麼老了呢……

這便是老父心中那個陰險兒子?這便是兒子心中那個絕情父親?相隔十年、終於相見。造化弄人啊!隻此時父子間再也找不回當年那樣親切熱絡的氛圍了,兩人不由心中暗自感慨。

“小阿哥們如今的騎射著實不像樣子,原想著這回帶著你來,好好行一圍給他們看看。不想你倒挺精貴的麼,來了倒病了,你這身子到底怎麼樣啊?”

“回皇上,臣今年三月腿疾複發,蒙皇上恩典,去西山養病已經痊好。這次隨駕,初到熱河,實是有一些水土不服,發了幾天熱。”

“嗯。原也沒全指望著你。正好把老十四給換來了,三天後行圍,你身子若不爽就不必勉強了。”

“回皇上,臣現已痊好,可……”

“矯情。去不去隨你。跪安吧。”

“……”

叩頭、起身,躬身退步出屋。不想十年未見,再見麵竟是這樣子,胤祥想到皇帝的老態倍感心酸;反正這一關是過了,倒覺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