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念四哥對自己的情誼,就更不肯在這個時刻平白帶累四哥。如今他看到了四哥光明的前途,自己的未來卻仍然生死未卜。
“四哥……”臨登車時,胤祥拉住了雍王的手,想再叮囑四哥千萬不要為了自己觸怒皇帝,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什麼都別說了,信你四哥就把心放肚子裏!”雍王截住了他的話,一雙暖熱的大手使勁握了幾握。
回到自家園中,看著眼前這零落荒疏的園子,亭台雕欄上的顏色盡皆剝落、原來培植的玉樹奇花也都枯萎,倒是那自生自滅的雜草鬱鬱青青、濃密茂盛,草叢中偶爾穿梭的小動物,帶的那片荒草沙沙作響。房頂上的草也有半人來高了,這廢園中少了小格格的笑語歡顏,隻幾個一聲不響地來往於庭前屋後的侍從仆婦,倒顯幾分詭異,真不像是給活人住的。胤祥又想起了京裏的府邸,不知那今後又會是個什麼樣子。若是皇上認定自己是那個能控製四哥的人,將會如何處置自己呢?高牆圈禁怕都是輕的了吧,他不敢再想下去,吩咐人把阿哥們叫到跟前。看著多少年來被他忽視、見到他像避貓鼠一樣的兒子們,在他麵前垂手侍立,該囑咐他們點兒什麼吧?有什麼可囑咐的呢?唉,由他們去吧……他擺擺手,讓他們散去,又叫福晉陪他在園中散散步。
“那是什麼?”胤祥看到那邊廊下擺著幾隻鐵絲籠子。
“哦,那是丫頭前兩天逮的那兩隻兔子、一隻狐狸。本來說要逮兔子給阿瑪補身子,拿狐狸皮給奶奶做皮領,可真說要殺了又舍不得了,讓人放那兒好生喂著,還特別囑咐別給餓著了。”福晉笑道。
“唉,這個傻孩子,”胤祥帶福晉走到籠子前,“人家自己活的好好的,哪用她給圈起來單養……”說著挨個打開籠子,把那兔子和狐狸放回到草叢裏。
熱河行宮,萬壑鬆風殿中,皇帝和元壽阿哥正在聽小格格彈琴。小格格先彈了一曲《良宵引》、又彈了一曲《風雷引》,兩首曲子彈罷,小格格恭恭敬敬收勢起立、走向皇帝。
“汗瑪法,丫丫彈的好麼?”
“嗯,第二首流暢天成;第一首麼,丫丫彈的第一首曲子叫什麼來著?”
“《良宵引》。”小格格以為皇帝真不知道,認認真真地答道。
“哦!朕還以為是《元宵引》呢,哈哈哈!”小格格這才發現是汗瑪法在取笑她,拉著皇帝的手,撒嬌道:
“汗瑪法笑話人!”
“到底還是小孩子啊,閑適清淨的良宵,能彈出花燈焰火來。”皇帝還在逗著小格格,“朕也不知道你的琴技有長進沒有,不過你這琴倒是越彈越名貴了,朕的這張‘九霄環佩’可是張唐琴,你十六叔都沒得摸過幾次呢!”皇帝說著拉著小格格站起來,
“你們玩兒去吧,朕該辦事了。元壽啊,你帶著妹妹去如意洲那邊兒轉轉,你十六叔可能還在‘浮片玉’排戲呢,去給朕當個‘小欽差’,看你十六叔排的怎麼樣了,看他是不是又用朕的班子排他自己的大作呢?”
“是!”元壽阿哥和小格格笑嘻嘻地向皇帝行禮退出。由元壽帶著小格格邊走邊看,直奔如意洲延薰山館東邊的“浮片玉”戲樓。
“十六叔!”兩個小人到“浮片玉”時,就見十六阿哥胤祿正在戲台上指導南府的小伶人。
“給十六叔請安!”兩人見胤祿下來,恭恭敬敬地給他請安。
“哎呀,你們怎麼來啦!”胤祿笑嗬嗬地扶他們起來。
“汗瑪法讓我們來當小欽差,看十六叔排戲!”元壽答道。
“十六叔,您排的這是什麼戲?”小格格指著戲台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