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幹脆再用點兒手段嫁給我大哥算了,嫁給我幹什麼?我也沒說非你不娶了。”說著,賈政氣急反笑,繼續道:“這後院裏的事,我那些通房侍妾都是怎麼沒了的,這些我也都不跟你計較了。就算這些都是我的錯,惹了你生氣了,那是我的不是。可我那小妹到底是欠了你什麼?她這一輩子幹得最錯的事,不就是在你新過門的時候因為幫著母親操持家務慢待了你麼?你也不想想,那是她的錯麼?當年她還是一個小姑娘,我父親正病著,寧府的大老爺才去不久,一家子的重擔壓下來,難免疏忽了。你在家也是長女來著吧,就不能體諒體諒她了。還有那婉枝是我自己早就跟她好了的,從頭到尾壓根就跟她沒關係,她不過就是在你生病的時候為我說了幾句話,你就恨她到那個地步。悄悄從王家收羅美貌的丫鬟混在針線人裏頭給她做陪嫁,害得她剛嫁過去不久就因為那些個玩意兒流了胎傷了身子,這輩子隻得了一個顰兒。如今顰兒在咱們家養著,好不容易怎麼大了。我妹妹人都死了,你還要來糟踐她留下來唯一的種。還是我妹妹看得深遠,她當初就是看準了你這脾性才死活不同意顰兒嫁進咱們家。前些年,妹夫也是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了,顰兒就剩了咱們家一門親戚,才不得不把顰兒托給寶玉,還陪嫁了兩三百萬兩的銀子。如今人家死了,屍骨未寒啊!你又變了主意,要把顰兒配給環兒。你這心怎麼就這麼狠呐?環兒是庶子,這輩子都會給你捏在手上,你讓顰兒嫁給他?你這是安得什麼心啊?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答應了妹夫那樁婚事,讓你們一個個能夠明目張膽地去江南撈銀子。這是要是叫人翻出來,祖宗的臉麵都丟盡了,我的臉麵也給丟光了!”說到最後,賈政忍不氣急敗壞地大吼出聲。
王夫人聽了他這番話反倒哭得更凶了,隻聽她哭道:“你的臉麵,你有個什麼臉麵?你的臉麵還不是咱們娘兒幾個替你掙得?若是沒有珠兒,沒有元兒、沒有寶玉,你這輩子還有什麼臉麵?靠環兒給你掙臉麵,下輩子吧!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寶玉......"
賈政聽了,怒火中燒地斷了她的話頭,拉著她的衣裳附在她耳邊低聲吼道:“你還敢提寶玉。當年你自作主張幹出那事兒也不跟我商量商量,我後來知道了,都恨不能掐死他!若不是他,我這些年哪裏需要怎麼提心吊膽的過活。他那塊玉明明是那年你懷裏他時去相國寺上香的路上,遇到一個奇怪地和尚給你的,說是你肚子裏那塊肉的精魄所在。若是沒了,母子都將凶險。你當時帶了那塊玉回來時我就覺得不妥。誰想到你竟然膽大包天,跟人說那塊玉是他嘴裏掉出來的......”
王夫人聽了,一把推開他,哭喊道:“老爺可得仔細了!這事可得想妥了再說,當年這事也不是我做下的,我當時都暈過去了,哪裏有那本事做下這等事,還不是老太太......”說到這兒,王夫人忙立馬轉口道:“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老爺不是早認得了咱們母子幾個是禍根了嗎?我在賈家怎麼多年了,到頭來卻被罵做是毒婦。老爺也不用再發狠,橫豎隻有老爺的臉麵是頂頂要緊的,寶玉這做兒子的這麼多年背著那麼個大包袱也是他應該的,連他大哥哥、大姐姐出人頭地還是借了他的光呢。誰叫他是最小的呢,千難萬難那也得受了。老爺若是真個看咱們娘兒倆不合眼,明日給我一紙休書,讓我滾回王家,再去把寶玉壓來打死便結了,誰叫他偏偏要投在咱們家呢,合該有此一劫的。”
賈政聽了她這一席話急怒之下,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身子搖搖晃晃,隻一味的咳嗽不止,王夫人習慣性的便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開了。賈政就這麼一路咳著出了院子到外書房去,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