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十分懊惱。他趕緊下了馬,趕到賈政身邊道:“老爺,咱們今兒個疏忽了,本來想著遲些回來能夠錯過去的。誰知咱們今日回來的早了,正好趕上恭親王娶親的送嫁軍儀。這一隊人沒個把功夫怕是過不去了,咱們如今也不好強過去,隻有等娘娘地花轎過去,再等人散了咱們才好走呢!”
賈政聽了,點了點頭,便道:“那且等等吧!”說著便下了馬,眾人見人,也忙跟著下來了。
環兒早在賈璉說話前就已經愣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頭清祕漸漸遠去的背影。賈璉看他遲遲不下來,忙過去拉他的馬。環兒被他一拉,雙眼毫無焦距地轉向他,看起來跟在夢遊似的,臉色蒼白的嚇人。賈璉給他唬了一跳,正想去拉他,誰曾想他卻從馬的另外一邊跳了下去,那動作利落的如同貓一般。賈璉還未反應過來,便見環兒像泥鰍一樣,往人群裏頭一鑽便不見了。
賈璉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環兒剛才的神情不對,他們又是剛從林妹妹墳上回來的,不會是中邪了吧,一時間嚇得趕緊安排人進人群中找他。
環兒此時就是處於夢遊狀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腦子迷迷糊糊地,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景象在他腦中來來去去,一點兒章法都沒有。他下了馬之後,也不知道要去幹嘛,隻知道往清祕所在的地方跑去。環兒追了一段,便給守衛地軍士們發現了,眼看著他要靠近王妃的花轎,正想攔著他,卻見他如同一隻獵豹一般衝了出來。這些軍士不同於那些雜牌軍,這些是真正訓練有術的禦林軍。花轎裏頭坐著的不僅僅是位王妃,更是兵部尚書邱晉楚地獨生女,是他們在文官集團的頂頭上司的女兒,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這堆人今日的神經都是甭得極緊的,環兒突然發難,自然是被他們察覺了。
可是環兒此時的位子極其靠近花轎,他們根本施展不開,一瞬間便被環兒竄到了花嫁前麵。前麵的兩個轎夫被狠狠地撞到,花轎突然猛烈地搖晃起來。隻聽花轎中傳出一陣吃痛地尖叫,那聲尖叫如同開啟了環兒身上的開關。他愣了一下,就閃電般地又從另一頭遛了出去。人群中立馬騷亂起來,三兩下環兒便沒了蹤影。幾個騎兵拍馬想追過去,可是一堆地人攔著,他們根本出不去。問了一下花轎裏頭的情況,發現沒什麼事,便也隻好分出幾個人,下馬進去人群裏頭追,剩下地人繼續護送花轎前進。
環兒出了人群後腦袋像炸開一樣地疼,自己一個人扶著腦袋,茫無目的地走著。如今他頭疼欲裂,根本不知道去哪裏。穿過了不知道幾條街道,突然有一輛疾馳的馬車從遠處飛奔過來,路上地行人見了皆做鳥獸狀逃走,隻有環兒依舊捧著陣陣發黑的腦子在路中間步履蹣跚。
馬車上的人也沒料到他會矗在路中間一動不動,反應不及之下,隻好死死地拉緊韁繩,往旁邊帶。隻聽前頭的馬發出一聲暴戾地嘶吼,兩隻前蹄便瞬間離地往旁邊一踏,可車身卻依舊照著環兒身上撞去,一下子便將他撞飛出去摔得頭破血流。而那馬如同失控了一般,拉著馬車毫無停滯地依舊向前頭衝去。
周圍地人見此,趕緊圍過來看看人怎麼樣了,一會兒這個說送醫館,那會兒那個說報官,種種不一。環兒這一下摔得狠了,隻聽到四周傳來嗡嗡嗡地聲音,意識便見見地模糊不清,慢慢地暈了過去。
再說賈璉等人,在路邊等了半天也不見賈環回來,連下人們也不見回來。等到花轎過去,人漸漸散了,眾人急著回府,便也就不等了。誰知卻在回去的路上,見到環兒滿身是血的昏倒在路上,抓住了周圍的人一問,知是給路過的馬車給撞得。賈政氣得直罵他,甚至還想上手打,卻被一旁的賈璉給攔住了。一邊攔著賈政,一邊囑咐人將賈環抬走,又要著人去查是誰怎麼大膽將賈府的三爺撞成這樣的,一顆腦袋也是亂糟糟的。
待一切安排停當了,賈璉才將賈環剛才中邪地事悄悄跟賈政說了。林黛玉本來就不是正常死的,由不得賈政不怕,他一聽完,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便也不再相罵,趕緊讓人把他抬回去。
眾人急急忙忙地就走了,完全沒有預料到府裏頭有個更大的壞消息在等著他們——寶玉失蹤了。如同先前四姑娘失蹤般,不,應該說更加詭異,寶玉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的。王夫人等早已哭得不醒人事,幾個能做主的都嚇得昏死過去,一見到賈政眾人回來,家下人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迎上去把事情說了。當下眾人自覺得背脊發寒,甚至有膽小的尖叫著喊出林姑娘回來了,將大夥兒本就脆弱地神經徹底割斷了,眾人一瞬間亂作一團。最後還是賈政叫人將那個喊話的拖出去打了一頓大家才靜下來。一時間他也沒功夫管環兒了,隻讓人將他送回自己院子便帶著人進了內院。
寶玉其實並不是什麼自己消失的,隻不過是柳湘蓮用了江湖上慣用的障眼法將人帶走了。這些內宅婦人哪裏知道這些,況且這幾日寶玉早已回過神來了,眾人見他行事已恢複正常,雖依舊緊緊的看管著他,但也料定他是死了心了,高興尚且不及,哪裏會懷疑到他是在準備離開。如今他乍然消失在眾人麵前,早將一幹人嚇個半死了,魂都不齊全,哪裏會注意到其它。等到賈政他們來問,也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隻知道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