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樓覺得她這個舉動十分奇怪,於是追問她:“娘子你怎麼了?”
紅緞撅起嘴悶悶道:“你不知道,隻要我說喜歡什麼,那樣東西很快就會不翼而飛,久了我都不敢說‘喜歡’這個兩個字了。”
顧明樓見她如此迷信,忍不住失笑,故意調侃她:“那你喜歡我麼?”
“當……”她掩住口看了看四下,雖然一個人影都沒有,還是不敢把那句話說出口。顧明樓故作生氣的模樣,“原來你不喜歡我。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勉強你嫁給我呢?”
“不不不!我喜歡,要不是因為喜歡,我早就把你……”說到一半她忽然頓住,神色頗有些不自然。
“把我怎樣?”顧明樓疑惑地問她。紅緞支支吾吾了片刻,突然叫道:“那邊有隻蝴蝶真漂亮,我去捉了!”不由分說便跑走了。
晚上拜堂的時候來了不少人,顧明樓大致掃了幾眼,發現這裏的男人多數是高瘦的身材,平板的五官,雖不能說難看,卻也實在是乏善可陳,難怪紅緞會對自己一見鍾情。不過這裏的女子卻是個個都美若天仙,令他心情大好,暗忖著自己也許可以在這裏先呆上個一年半載的再離開。想到高興處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旁人見了隻當他是因為成親而高興,全不知他在心裏頭轉過了多少齷齪的念頭。
夜裏白玉床上他與紅緞自是百般恩愛,可隱約中總感覺有人在一旁窺伺。之後的幾日夜裏也是如此,弄得他頗有些不痛快。另一方麵司韓對他的敵意愈加明顯,偶爾路上遇見他,神情總是冷冷的,令顧明樓不由得心生防備。雖然島上風景如畫,美女如雲,他回家的心思依舊一日比一日更加迫切。
這夜雲雨過後,趁著紅緞迷迷糊糊,顧明樓終於委婉地提出了要回隱州家裏看看的意思。紅緞一聽立時變了臉色,道:“這不可能!誤入這裏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離開的。”
顧明樓一怔:“什麼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除了你,所有誤闖者全部都被殺死了。”這個開朗的少女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陰沉之色。
顧明樓大吃一驚,心念一動,脫口道:“難道是你……是你……?”額上不禁開始冒汗。
紅緞垂首默然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有幾個是我殺的。其實每夜都會有人在樹林裏站崗,看見誤入者全部殺死。而我們初遇那夜就是我當值。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你了,所以把你帶了回來,和爹娘說要嫁給你。隻有通過這種法子,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顧明樓心裏頭一陣陣冰冷,回想起那夜自己拜見紅緞父母時的情形,不由得一陣後怕。假如那時自己拒絕了婚事,肯定當場就被殺死了罷。
再望望紅緞,這樣美貌可愛的少女也會殺人麼?顧明樓簡直不敢深想下去。這樣的紅緞,不是他了解的那一個,忽然間他覺得自己被騙了。又想到或許自己一輩子隻能呆在這裏,一顆心立時沉到了穀底,絕望也前赴後繼侵襲上來,令他心頭煩悶不已。
他跳下床,隨便扯了一件衣服披上,低著頭便往外麵走。紅緞連忙喊道:“相公你去哪裏?”
顧明樓心裏有氣,冷冷道:“你擔心什麼?我便是想離開也不可能通過那片樹林。我隻是想要出去透透氣罷了。”說完一腳踢開房門,疾步走了出去。
這夜是個滿月,深夜的小島靜寂無聲,隻有月光孤單地照在他身上。他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沒多久便到了小島的邊緣。數裏外的湖岸依舊霧氣騰騰,他知道霧裏是那片來時的樹林。
難道真的無法回去了麼?想到自己尚未出生就已亡故的父親,格外溺愛自己的母親,年輕入仕平步青雲的大哥,以及整天忙著生意的二哥,心裏頭頓時糾結痛楚起來。
正這時忽聽見一陣風聲,他正要回頭察看,突覺腰上一緊,似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了。隨即整個人便被拽了起來,不由自主到了大樹的樹頂。驚嚇間他正要喊叫,忽有一個黑點飛過來,打中他身體某處,喉嚨間立時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連身子也不能動彈了。
月色裏他看清勒在自己腰間的是條綠色的絲帶,絲帶的另一端卻被濃密的枝葉擋住了,看不清究竟在哪裏。正自詫異間身子又不由自主動了起來,離開了大樹,直直掉進了水中。
湖水鋪天蓋地朝他淹沒過來時他連忙屏住了呼吸,透過被月光照得澄澈的湖水,他看見綁住自己的綠色絲帶水草一般在水裏散開,卻又似是一條綠蛇在水裏遊動。隱約間前方的水裏似乎有一團綠影,模模糊糊煙霧一般。
很快肺裏的空氣便用光了,他忍無可忍地張開了口想要呼吸,卻隻有湖水湧了過來,嗆得他頭昏目眩。窒息間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朦朦朧朧間想著難道自己竟然要死在這裏了麼?絕望與悔恨混著湖水連綿不絕地流進他的咽喉,極度的痛苦間,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隱約間一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