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開,非要路在腳下,電線杆在前方,歪歪扭扭地一腳油門往上撞,好端端的名貴跑車前部硬是做了個內凹型隆鼻手術,火大地踢了兩腳肇事凶手,卻又忘了中學基礎物理知識: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倒黴的拖著一條殘腿,沒心思回家睡大覺的杜先生吭哧吭哧跟著修車小哥拐進4S店,跟著健碩大狗一同杵在門口,給人家當起保安。
過了好一會兒,那小哥才小跑兩步地摸了摸後腦勺,又伸手往店內指了指:“杜先生,剛才裏麵有個客人,我忙了一會兒,讓你久等了。”
“沒事。”某人為同樣不長眼的馬路殺手跟他一樣大晚上鬧事故而歡欣雀躍。
“啊,那個,杜先生,”小哥一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憨厚的模樣讓人精杜斯遠都不好意思調侃兩句,“車子我們明天修,大概周三可以來取車。”
點點頭,杜斯遠活動了僵硬的脖頸,隨意地瞥了一眼突然掃到一個戴著墨鏡匆匆消失在小路上的背影,身形挺拔,一雙長腿堪比模特:“喂喂,剛才那車的車主是誰?”又見小哥堅持遵守客戶資料保密原則,為難不願說,他鍥而不舍地擺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好好先生表情:“他好像是我朋友,不過我們很久沒見了——”
好歹杜斯遠的大名也算是掛牆頭之流,加之個人魅力攻擊力太過強大,初出茅廬愣頭小哥抵擋不能,順口說道:“秦——好像是叫秦燃,對,就是秦燃。”
*
手術室的紅燈倏然隱去,滿心期待手術結束的幾人反而近鄉情怯,進退兩難,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麵對從那扇門後推出來的四哥。
胤禩合上眼後緩緩睜開,摘掉了掛在左耳上的口罩,摁了摁太陽穴,輕輕碰了碰四哥沒有打點滴的手。剛才的三半小時就好似漫步雲端,每一刀每一針都是在火海上走劍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而此刻,當他再一次感受到皮膚上傳來的微微溫熱時,才覺得每一步都踏在堅實的平地上,連著自己的心髒,一下一下的脈搏,清晰可聞,鮮活真切。
胤礽最先動了動,手一抖,隻剩半截的煙頭險些跌落,死死地盯著躺在床上的那個憔悴蒼白的人,還來不及出聲,胤祥和胤禎同時開口道:
“四哥——”
“哥?”
揮揮手讓其他醫生護士先去休息,胤禩貪戀地凝望著身側之人,目光繾綣,長久不語後才慢慢彎了彎嘴角:“手術很成功,四哥沒有太大障礙。”說著,他揉揉站在病床邊一動不動的小不點,胤祚站得不遠,卻又不敢湊得太緊,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小手緊緊捏著不鏽鋼扶手,半晌才仰頭問道:“四哥還能不能來參加我學期末的家長會?”
這大概說的就是童言無忌最是震撼人心。
“能。”胤禩蹲□,剛剛維持和胤祚平視的高度,“放心,四哥他,一定能參加你的家長會。好了,你也一晚上沒休息了,我辦公室睡一覺,明天四哥醒了可不希望看到他兒子變成黑眼圈金魚眼。”
胤祚絕對是個乖小孩,跟著護士姐姐坐電梯走後,四兄弟才有空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剛一抬頭卻意外發現一直被忽略在旁的小蔣還麵無表情地站在陰影裏。
“楊旻,手術結束了,李深言暫時也沒有大礙,你現在有時間可以跟我談談你要說的事情了。”小蔣深諳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的道理,他隻關心實打實的毛爺爺,至於四哥不四哥的,他既然能放任楊旻地道戰遊擊戰一樣地出櫃,也能容忍過家家般的兄弟角色扮演。
窗外,天幕黑沉濃重,昏黃路燈闌珊,早起行人無言,而胤禎的話語被淹沒在鼓樓厚重的鍾聲中,慘白的燈光落下,照了輕輕淺淺半個側臉,胤禎的麵容在小蔣眼裏突然扭曲起來,心底平白多出一種無力的失控感,他甚至想要堵住對方的嘴,他開始害怕聽到接下來的內容。
“你說那件事啊。”胤禎倒似乎放下了什麼重擔,想到自己即將說的事情,聳聳肩,渾身輕鬆,“事實上,小蔣,我——”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繼續灑。
醫學知識無能,經不起推敲,所以,別糾結了……
50
50、半句話 ...
“事實上,小蔣,我準備在近期息影,退出娛樂圈。”胤禎說得平靜,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所以,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媒體和場地。”
“楊旻,你不可以這樣!”
胤禎搖搖頭,止住小蔣口中的怒氣和詫異:“就當是我偶爾任性一次,我希望這件事盡快準備好。還有,蔣梓清,謝謝你這兩年的照顧。”
光怪陸離的娛樂圈裏,多少打著影壇樂壇常青樹名號的巨星一邊玩著“息影”“休息”的遊戲,一邊時不時露個小臉,隔三差五地開記者招待會宣布複出,生怕自己被人遺忘,畢竟這個圈子最是但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染缸,要想屹立不倒,隻有兩條:要不活得一驚一乍,要不死得轟轟烈烈。
小蔣手上帶過的藝人無數,玩退出複出的決不在少數,可這次他卻有種預感,他說到做到!拋開被他連名帶姓這般嚴肅正經地稱呼不談,但看對方雙眸,無力之感席卷百骸,這楊旻是真的鐵了心準備從此消失在熒幕上,過起人字拖、老頭衫、左手咖啡右手牽狗的平民生活,再不暴露於公眾的鎂光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