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他就出逃了。
那年小孩8歲。
我不久就發現小丁對這個小孩也格外的照顧,逐漸又妒忌起來。
吻小丁的時候就會在他無防備的時候狠狠咬一口。
我想我這點很女人,但沒有辦法。
喜歡看他疼痛的樣子,我想我可能永不會看到他為我心疼為我哭,
於是隻好造就他禸體上的傷害,從他極偶爾的輕叫中獲得快樂。
他也不是不計較的,會在更出其不意的時候以一當十的還給我。
有時候我們倆在一起就好像兩隻狼,或者更凶惡的獸類。
有次在胡同的盡頭沒有人的地方胡鬧,卻被小孩看到我們正在對咬。
他直直的看著我們,一言不發。
小丁抬了頭,看著他。
傍晚的時候,好多人一起吃羊肉串喝啤酒。
小孩忽然就拿了一支鐵簽子向我紮過來。
小丁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
小丁的一個朋友——好像機器貓裏大雄那樣的一個人——上來就給了小孩一個大耳光,
把他打得後退幾步坐在地上,反而是小丁去拉他起來。
他摔開小丁的手,惡狠狠的說:“你這個死玻璃。”
他又目露凶光的看著我。
說完這句話,他就跑了。
小丁的手劃了一個口子,蹭破了皮,我看著他流血就覺得心絞痛。
自言自語的說髒話,用二鍋頭擦他的傷口。
小丁就笑我,說:“你咬我的時候比這可狠多了。”
“那是我咬的,這個不一樣。”
46.
小丁平時要上班,星期天才出來玩,我們一混就是一天。
有個周六的時候,我閑呆在家裏,小丁呼我,叫我出來。
離平常下班的時間還有一會兒。
他騎車帶我,到了朝內小街附近,然後拐進胡同裏。
我才看到一堆人,分成兩夥。
“你們要幹什麼?”我問。
“賽車啊。”小丁笑。
他們打了賭,如果小丁贏了,可以得到一條萬寶路,
另外,對方的人請小丁一夥到東四去吃肯德雞。
那時候,這些東西花的錢並不少,而且都是小夥子,吃得多,
用可樂和雞塊要什麼時候才可以喂飽,簡直就是好大一筆錢。
小丁騎車帶我,而對方的壯漢帶了一個身材極其瘦小的小孩。
我說:“你不找個身材矮小的帶著?那多省力。”
他說:“那我還叫你出來幹嘛。”
他的朋友都笑嘻嘻的看著我,讓我覺得很奇怪。
那條街非常窄,下班的時間堵得厲害,自行車紮在一起滾下來的感覺。
坡度很陡,一個人騎車上去都有點困難。更別說要在高峰時刻逆行上去。
我說:“那你多吃虧。”
“技巧問題,我要找個相信我的人才行。”小丁說。
他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不會再推辭。
小丁後來還是贏了。但我雖然相信他也還是嚇得夠嗆。
24路公共汽車就從我胳膊旁蹭過去。我的皮膚都感到被太陽曬過的車皮溫度。
小丁竟然一點都沒有減速。
結束以後,我立刻跳下車,一邊深呼吸,一邊對他說:
“你,你丫這個瘋子!!!”
他嗬嗬的笑,說:“你現在知道我這幫哥們為什麼都不讓我帶了吧。”
“原來你因為這個才找我!!”我一腳踹過去。
他更大聲的笑。
要不是周圍人多,我差點又和他扭打成一團。
47.
那個夏天以後,小丁就不再和他們一起了。
他笑著說:“金盆洗手,我老了。”
過了夏天,他20歲。
他的夥伴們在景山和另一夥人打了一架。
2周以後,其中幾個被分別送進了工讀學校和少年犯管教所。
具體的,小丁沒有和我說。
隻是喜歡他的那個小孩在被送走的前一天晚上,跑到他家來找他,對著他大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