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我的手放在他胸口的疤上,他的手握著我的手腕。
隨便閑談,和他說起我的同學,誰離開了誰。
我問他——嗯,是我先說的,而不是他先——“如果我離開你,你會怎麼樣?”
“那我能怎麼樣。離開就離開唄。”
我“啪”的拍在他身上:“你都不試圖挽回?”
“離開有很多種,比如到另外的世界去,那我沒有辦法;
到另外的地方去,那你去的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或者要和別人在一起,那你一定更喜歡他需要他,超過我。
那這些,我又能怎麼樣?”
“哼”,我很不滿,我心裏想,真的會遇到更喜歡的人麼?
但嘴上卻不願意說任何一句肉麻話。
沉默了會兒,小丁問我:“如果我離開你呢?”
“如果你找別人,不,如果你愛別人,我就殺了你;
如果你離開北京,我就跟你走,……”
他笑,說:“傻話,你不上學了?你不當醫生了嗎?”
“那怎麼辦,難道看著你跑掉?”我想想說,“或者我在這裏,一直等你回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感覺到他似乎笑了。
我說:“還有,我覺得,你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他翻了身,爬上來,趴在我身上,嗬嗬的笑,說:
“我真服了你,你怎麼能這麼正經的說這些傻話。”
73.
老頭吃了飯回來,手裏拿一個飯盒。
跟我說:“你還打算等多久啊?吃飯吧。”
飯盒裏都是餃子。
已經是春天了,但他小屋裏的爐子還點著。
這樣的天氣顯得異常溫暖。
我什麼也不想吃,蓋上盒蓋又放在他桌子上。
他抽煙,看著窗外,對我說:“昨天也有個小孩在這兒等電話。”
是小丁吧。
“等的時間沒有你長,他後來問我,有沒有做過明明知道自己以後會後悔的事情。
我說,做過,不過以後就明白也都算不得什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笑笑,就走了。”
我聽老頭說完,也走了。
雨夾雪還在下著,走出小屋打了個寒戰。
74.
女朋友,嗯,是前女朋友,在實習期間被一個胖乎乎的住院醫追求。
我說,他啊,簡直就是騙小姑娘。好色的豬。
女朋友說,他人不錯,對我很好啊。
我“哼”了一聲,聳聳肩。
她說,你怎麼了?我覺得你最近情緒很差。
我說,是麼?我一直都是這樣。
她不再說話,沉默的走在我身邊。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她低聲問。
“沒有。”我惡狠狠的回答。
我在一小時之間扔掉了和小丁有關的所有東西。
裝在一個塑料口袋裏,扔進要焚毀的醫療廢物通道。
莫名其妙的,手一直抖,看著手指的疤都讓我覺得被人砍中。
恨之至此。
75.
動了念頭要離開這城市,這些人。
開始看gre,他們說,你晚了,你馬上都要畢業了。還考試嗎?
我不管。我隻覺得我需要拚命做事,拚命的讓自己變得很忙,才能不去想。
我寧可每夜夢裏出現的都是英文單詞,也不要回憶過去。
可還是經常驚醒。
對很多事變得敏[gǎn],比如,煙草的味道。
為這個和同宿舍的人大吵一架,幾近動手。
再比如,在內科實習的時候,有天來了一對男孩。
其中一個胃痛得厲害,另一個一直握著他的手。
兩人說話都很輕,柔聲軟語。
我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繼而暴怒,把沒病的那個轟了出去。
做胃鏡很疼,前麵的小孩呲哇亂叫,痛哭流涕
男孩問可以不可以讓他朋友進來陪他。
醫生是很溫和的,笑笑說:“可以啊。”
小孩的媽媽一直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