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寧進屋裏等,不要大熱天的在外麵站著。
看她走了,老魏說:“好久不見你啊。”
我無精打采,隻希望他能迅速的把車修好。
“小丁給你寫信嗎?”
我忍不住皺了眉,可老魏正掀開車蓋,繼續說:“他走了3年多了。”
我還是沉默,拇指上覺得疼。
他拿著工具撥弄了幾下,直起身來,
轉身看著我:“你想看他在海南的照片嗎?老板屋裏就有。”
我繃緊了臉,強迫自己微笑,說:“小丁是誰?我不記得我認識這麼個人。”
老魏看著我,一臉不解:“你丫……”
出門的時候,看到一個人開車進來,一個小工跑過去,說:“老板,回來啦。”
就是小丁原來的師傅。
我忽然看這裏,那麼熟悉,和以前那麼像。
這些人全都好好的,什麼都沒有變。
隻是小丁離開了,而已。
拇指劇痛。
85.
一直到9月,婚禮都在暈頭轉向中籌備著。
我和寧說,早知道這麼費勁,就……
她笑,說:“你現在已經上了賊船了。”
好不容易,到9月中了,一切都有個頭緒和著落。
能想到的都安排好,我也長舒一口氣。
其它的事情,交給嶽父去操辦。
他說:“我女兒搞不好就結著一次婚,不能馬虎。”
嶽母在旁邊說:“什麼叫搞不好。看你。”
周末帶著寧去水庫邊吃烤魚。
回來的時候又聽著車的聲音不對。
就先把她送回家,我開著車去修理場。
我在聽一個夥計說車的問題的時候,餘光看到一個修理工從車底鑽出來。
我立刻轉頭去看他,隻一個背影,他和旁人說了幾句話,又離開。
我隻丟下一句:“隨你怎麼修”,就去追那人的背影。
那個背影,和小丁的那麼像。
在此後的幾秒,我卻希望能像以前一樣,一個人回身說:“你認錯人了”。
我不應該原諒他的離開,為什麼我要去追他。
一定認錯了。
隻是本能的移動雙腿,非去看個究竟不可。
卻一直默念,錯了錯了錯了……
那個背影,一閃就消失了。
周圍都是牆,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那麼多牆。
好像夢,或者那種虛假的意識流的電影。
我想我真的看錯了。
我笑,笑我自己。
想著他應該在海南島海風陽光中開心,笑我自己。
我轉身回去。
原來真的是夢境一樣。
他可以出現在任何我不希望的莫名其妙的時刻。
我惡狠狠的看著他,他避開我的眼睛。
就這樣。
幾分鍾。
他幾乎是假的。
我不覺得他在呼吸,或者有心跳的跡象。
我眨著眼,想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夢。
他摸自己工作服的口袋,掏出煙來。
我想我應該撲上去狠狠的揍他,應該大聲罵他。
可是我隻聽見自己強烈的心跳,幾乎把自己震倒。
原來,
三年,並不足以忘記一個人。
原來。
我隻是感到自己的卑微和懦弱。
這個時候,竟然想逃跑的是我。
沒有說一句話,我從他身邊走過。
86.
夜裏,我怎麼也睡不著。
假裝睡著,聽著寧的呼吸變得均勻。
繼續躺著,躺著,躺著,總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
終於翻身起來。
我把買的結婚戒指拿出來,看了又看。
鑽石在不開燈的房間裏也可以那麼亮。
家裏如果有香煙就好了。
沒有香煙,我卻坐在露台裏,打開陽光房的窗戶。
初秋的風吹進來,還是很熱。
我似乎什麼都沒有想,似乎又總在想。
好像那些失眠的人一樣。一團混亂。隻是不想睡,隻是睡不著。
還是覺得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