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哼還是咳的發了一聲,把臉別過去狠狠翻個白眼。他才不怕曹丕給張飛寫詩呢,最好曹丕以後把詩都給張飛送去那才萬事大吉!
“我家殿下是求張將軍給畫一幅扇麵,張將軍畫的美人時下正在流行,領一時之風尚,我家殿下聽說後思慕得不成,所以……趙將軍,想必您也見過張將軍畫的美人圖吧?”
“……”趙雲還真沒見過張飛畫的美人圖,他倒是隱約有些耳聞,聽說張飛正在畫美人。他對美人圖之類沒有多大興趣,若是張飛畫個軍事地圖,他倒很可能要來看看。
“那麼,張將軍答應與否?”
“張將軍是爽快人,不僅答應,而且畫好了呢!我已經取了來,就在這裏。”信使拍了拍身上係著的包袱,因為順利完成任務而感到高興。
“可否取出予我一觀?”趙雲還真動了好奇心,他不知張飛的畫到底有多好,令到曹丕都不惜放下臉麵使人來求。如今這畫就在眼前,那麼順便看上一眼也無妨吧。
對於信使來說,趙將軍的要求,絕無不可之理。他深知即便趙雲要看曹丕的心肝,曹丕也會兩手扒著自己的胸膛送上去給趙雲看,隻可惜趙雲從不要看罷了。他給自家殿下做信使做了這些年,多半是因為對主上的精神領會得好,否則也早就給炒魷魚了。這年頭,找份薪水不錯的工作不容易啊。
當下信使毫不猶豫拿出錦匣,打開後取出紈扇,雙手捧著遞到趙雲麵前:趙將軍請看。
趙雲接過紈扇,凝神觀看,但見這扇麵以淺淺的暗金作底,三分古雅七分尊貴;畫麵由下及左是一脈江水,隱隱接天;右側上方飄來落紅幾點,深淺有致;水岸之濱落花之下,一位美人側首而立,素白衣衫水藍絲絛,眉宇間有清風明月之韻致,體態上有雪杉霧竹之姿儀。
趙雲並不懂得畫法技巧的好壞,他隻是以樸素的階級感情覺得這畫意境開闊,色彩也很舒服,尤其是這一位美人,跳脫俗豔之餘還觀之可親。所謂觀之可親,就是看著麵善,眼熟。他仔細地看了看這美人,越看越覺得眼熟,還不是一般的熟……是在哪裏見過嗎?象誰呢?他認真地又想了一下,還是沒想出來。趙雲不是曹丕,不會在這些閑情逸致上多費功夫,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把紈扇遞還給信使,示意他可以收起來了。
信使在趙雲觀扇的這一會功夫,感覺已經從生死場上走了個來回了。早上他去張飛府上取扇的時候,這扇子已然裝在錦匣裏了,所以他沒看見畫麵什麼樣。適才取出給趙雲看,他順便跟著一飽眼福,等他看清楚畫上這美人的樣貌時,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下。
如果他知道這美人畫成如此模樣,縱然被炒十次魷魚也斷不會給趙雲看的,畢竟丟工作跟丟性命相比,不僅僅是落差方麵的問題了。
他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大嘴巴,糊塗啊!就算沒從信裏“素白衣衫水藍絲絛”的提點上想到些什麼,光憑殿下這番不惜血本死活也要弄來一幅畫像的架勢也該看出端倪了,當今世上還有什麼樣的美人能讓殿下如此嘔心瀝血必求之而後快呢!
信使擰著轉筋的腿肚子,盡量控製自己的雙手不要抖,迅速將團扇裝入錦匣塞進包袱。“將、將軍,小人還要回去複命,就、就跟將軍告辭。”
趙雲略點了下頭,很客氣地說了聲“慢走。”
慢走?信使現在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出錦官城。在沒飛出去之前,老天保佑這位將軍繼續脫線!
趙雲看著信使轉出府門,隨即聽到噠噠的馬蹄聲驟然遠去,似乎不是回去複命而是亡命天涯。他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錦盒,並不準備打開它,那人不定又送來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一顆長成心型的花生,一隻有天然雲紋的果子,一截刻了字的甘蔗……他總是這樣,亂七八糟沒頭沒腦,惹得他心煩。眼下他不想為這些有的沒的心煩,他有很多正經的事情要做。趙雲再次吩咐侍從盔甲伺候,然後自己走到了前廳一麵巨大的銅鏡前,他每天都在這裏頂盔貫甲整肅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