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觀望著楊密的態度,伸手往方競的手臂按了按,
這點小動作全看在楊密眼裏。楊密突然覺得自己變成阻礙人情路的大路障,必先除之而後快。
「你說完了?」
「說完了。」
楊密看一眼擺麵前的柳橙汁覺得喉嚨裏發酸,可是他不想碰。他冷不防問柳之澄:「叔叔阿姨最近都好麽?」
柳之澄愣了下,照實回答:「都好。上個月剛做完健康檢查,我爸三酸甘油酯有點偏高,
我媽還是老樣子風濕痛。對了,他們說好久沒看到你,叫我放假帶你一起回家吃飯。」
楊密點點頭,
神色平靜。接著,他看向方競,筆直射去的視線充滿壓迫感,
饒是年紀最長的方競也忍不住後退一點,才又抬頭挺胸起來。
「柳叔、柳姨都曉得他的事。那麽你呢?敢問你的父母親知道有柳之澄的存在麽?」
方競完全沒想到直接就上來這一招必殺,整個人被問得梗在當場,
十分難堪。楊密瞥見柳之澄僵硬的神色,更確定自己問得不錯。這一塊才是柳之澄真正的心病。
可笑,口口聲聲說會對他好的方競卻完全沒體會到。
楊密一向不會咄咄逼人,
他隻會一擊中的。於是問完這一句話之後他不再窮追猛打,而是狀似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一口。
過幾分鍾,方競一副焦躁為難的樣子,躊躇地抬頭看向楊密。
「我算是老來子,父母年紀都很大了。我是真心想告訴他們,想給柳之澄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但是…我怕兩位老人家承受不了……」
楊密放下杯子雲淡風輕的說:「所以你的意思是柳之澄的父母年紀不大,
承受得了。」
「不是!你不必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楊密瞬時目光銳利盯住方競,「我有曲解你麽?你知道柳叔柳姨私底下找我有多擔心?他們問我柳之澄喜歡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住哪家裏接不接受?問我為什麽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把你帶回家給他們看?換我問你,這些事情你知道麽?」
方競震驚的轉頭看柳之澄,
後者苦著臉低下腦袋當鴕鳥。
「我……為什麽不告訴我?」
「哈!」楊密大笑一聲,極度諷刺的講:「你不知道,還敢講你會對他好?好在哪裏?!」
這時候,楊密感覺到桌底下有人握住他的手,
偏過頭一看。
「幹什麽?你想幫他說話?」
許拓一反在楊密麵前畏首畏尾的模樣,沉穩卻憂慮的握緊了對方冰涼的手掌。暖暖熱源讓楊密突然感覺到一種被看穿的無地自容。
楊密一下子像被燙到一樣粗魯的抽回手,
結果撞到桌子打翻那杯柳橙汁。於是火氣更大站起來對柳之澄講:「飯也不必吃了,我們走!」
方競猛力抓住柳之澄手腕,
「你知道我家裏什麽情況,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敷衍你。」
柳之澄硬撐出笑臉,可惜看得人心頭發苦。他勉強自己笑著說:「我知道,
所以才沒跟你說嘛。不怪你,
父母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
眼見這場拔河比賽極將分出勝負,卻又霎時偏倒向另外一方,楊密心中混雜著氣憤、擔心,以及他不得不承認的濃烈忌妒。
「你跟不跟我走?你的教訓還學不夠麽?他這種人一看就知道跟當年那個混帳一模一樣,
你不要傻傻又被騙!」
「密,他不是這種人我知道。真的,你不相信他,
你也相信我嘛。」柳之澄笑的很慘,眼神中隱隱含著對楊密無聲的哀求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