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打量楊密幾眼,問:「你父親過世多久了?」
楊密眼神一暗,「去年剛走。」
「聽許拓講你正好住在他樓上,所以原本是和你爸媽一塊住?」
楊密一抿緊嘴唇彷佛壓抑著情緒,過一會才慢慢回答:「原本一個人在外麵租套房。這邊剛付完頭期款想接他們過來,結果…沒有這個機會。」
「唉…福薄了。這麽一想,倒像我搶走人家的孝順兒子。」許父將玉佩重新收好,
爽快的講:「行!我來寫幾個字給親家公,過幾個月讓許拓來拿!」
幾個月?寫什麽得這麽久?!楊密偏頭看許拓,後者點點頭給他一個僅管放心的表情。
「密兒,
會不會下棋啊?」
「…什麽棋?」楊密心裏覺得這稱呼實在有點…但又不好說什麽。
「當然是圍棋!既然你爸爸愛書法,應該也會下點圍棋吧?」
許拓聽不下去插嘴,「憑什麽愛書法就一定會下圍棋?別強人所難。」
不料反而是楊密理所當然的回答:「『琴棋書畫』,
棋指的就是圍棋。」
「說的好!」許父也不管自己手勁多大直往楊密肩膀上拍,對自己兒子講:「你可以滾了!密兒留下來陪我老頭子下棋。」
楊密猶豫的往後看一眼,許拓會意。
「爸,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許父隻差沒吹胡子瞪眼睛,「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是有事情求我,我得等幾年才等得到你帶密兒回家?!」
許拓將方競的情形向許父做一番說明,許父越聽臉色越嚴肅,看得楊密一顆心直往下沉。
說完以後,許父沉吟一會,低下聲音講:「這事不好辦。」
「隻需要請叔叔幫忙,確認方競是不是在家裏就行了。」
「嗯……這事不好辦啊。」
之子莫若父其實也可以反過來講,許拓見自家老爸開始拿翹,便向對方扔去一個眼神。「爸,革命尚未成功,
切忌自曝身分。」
許父乾咳一聲,「密兒你暫且放心,爸爸現在就給你打電話。」
楊密被口水噎到一下,嚐起來有點心虛的味道。
「謝謝,麻煩您。」巧妙的省略去稱謂,換得許父半真半假的拿著話筒,邊撥號碼邊喃喃自語:「老嘍,
再活沒幾年了,電話號碼都記不清嘍。」
楊密抬手扯扯衣領,忽然覺得今天也許穿太厚了。
「要吃飯了還打什麽電話,等你講完菜都要涼了。」婦人這時候來到客廳口,許父手一抖趕緊將電話歸位,站起來往飯廳裏邊走邊講:「吃飯皇帝大,來來,吃完飯再說!」
楊密與許拓對視一眼,後者搭上楊密的肩頭帶著人往裏麵走,
說:「這是我們家最優良的傳統之一,傳子不傳女。」
楊密在心裏偷偷補一句:還傳你姊夫。
其實吃一頓中午飯沒楊密想的那麽誇張,尤其是許母全無再做刁難的意思,反倒往楊密的湯碗裏舀了一大塊滑嫩嫩的雞腿肉。席間也就隻簡單問問許拓和楊密的工作情形,
以及最近生活狀況如何,純粹是一份做父母永遠放心不下的關懷。
五個人和樂融融地用完飯之後,楊密本想幫忙收拾,卻被許母喊住。
「陪我喝杯茶坐坐。」
楊密答應了,
垂著腦袋跟在許母後麵往屋子更深處去。
被留下的父子二人麵麵相覷,
許拓放輕聲問:「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