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相信他?我的心軟了嗎?
回到相府,清兒為我梳洗妥當,看見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睛紅紅的,知道我不想說,又不忍心問我,欲言又止地,他服侍我躺下,坐在我的床邊,柔軟膩滑`的手撫摸著我略微消瘦的臉頰,那雙手很細膩,很溫柔,像絲綢一樣滑過。他略帶著暗紅色的妖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好柔,好溫暖,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少爺,我已經差人去朝廷給您告病了,您就好好睡吧。”他略顯的清亮的聲音溫柔地在我的耳邊響起。“嗯。”我懵懵懂懂點了點頭,沉沉地睡了過去,在睡夢中仍然覺得有一雙溫柔又熾熱的眼睛在一直盯著我。。。。。。。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晚霞把天邊染成一片豔麗的血紅色,妖冶無比,我從床上坐起身來一頭冷汗,急切地喘著氣。清兒忙過來,幫我用熱毛巾敷著額頭,他脫鞋子,坐上床,扶著我靠在他柔軟清澀的身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埋進他絲綢般亮滑柔軟的頭發裏,嗅著他發間的那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清新的,和穎春那股鬱鬱的幽香完全不同的,卻讓我覺得溫馨舒服。
“相爺。”外麵響起了使女的聲音,想來是有什麼事。清兒忙扶我坐起身,自己也下床穿好鞋子,去菱花銅鏡前攏了攏頭發,整了整衣服,梳理整齊妥當了,才去開了門,見穿著鵝黃長裙的丫鬟引著個身著黃色錦衣的宮人。
“陛下想見您,希望相爺去宮裏一趟。”那宮人恭敬地對我說。現在?天已經黑了,叫我去宮裏做什麼?
我的腦子裏閃過很多,子卿俊雅溫和的臉,清兒溫柔妖冶的眼睛,穎春嬌媚的神情和輕喃,一雙雙眼睛在我的臉前晃著,我不甘心,心裏好痛苦,痛恨穎春的欺騙和虛情假意,更恨自己明明知道他在欺騙我,利用我,卻還對他不死心,為他難過辛酸,好恨自己,恨他,但是更加恨我自己。我要報複,我的模樣,手段也不比他差,我不甘心自己永遠是被欺蒙利用的那個,我要更勝過他,要他也嚐嚐傷心的滋味。
憑什麼他能上龍床,我就不能,就咽不下這口惡氣,但一轉瞬又覺得有些發寒,我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仇恨蒙蔽了我的心,讓我也變得蛇蠍心腸起來,竟然為了與他賭這口惡氣,去利用子卿?不單辜負了子卿對我的一片真心,還辜負了一直溫柔地照顧我的清兒。
我長歎了一口氣,還是跟著宮人進了景寧宮,那個宮人並沒有帶我去朝堂或者書房什麼地方,而是直接把我帶到了景寧宮——睿帝的寢宮。
層層的淡金色的宮紗羅幔低垂,香爐裏點著鬱鬱的檀香,散發著有些讓人暈眩的香味,帶著紫砂的朱漆金線的門和窗欞,金色,暗紅色,紫色這些個讓人眩目的顏色給人一種類沉重壓迫的感覺。金色的雕龍床,金色的錦被,我見到了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子卿。宮人在我進了宮門以後把門從後麵關上了。吱扭一聲,門板重重合上之後是一陣讓我窒息的寂靜,我仿佛聽見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著。
沉靜,讓人緊繃的沉靜,我們誰也沒有再說什麼。我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他似乎還是以前的子卿,卻又不是了,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他變了許多,像是比上一次我見到他的時候成熟許多,穩重了許多,也複雜了許多,我們隻有似乎有了隔膜,我一直站在那裏,看著他,任時間在我們靜止中流逝。我甚至可以聽到他粗喘的呼吸。寂靜,讓人窒息的寂靜。
風吹動宮紗漂浮起來,燭影晃動。他狹長的琥珀色眼睛還是那樣溫柔,卻多了幾分我所不熟悉的感覺。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自古以來在君主身旁的人,不倫是弄臣,還是寵臣,多是一朝得寵捧在天上,一朝冒犯天威,命喪黃泉。而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典型的一個弄臣,我的心裏多了一份沉重,變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