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狼狽地回到相府,清兒忙迎過來。“少爺,您身上這是怎麼了,不會是碰到殺人狂魔了吧。”他擔心地看著我。“陛下來了,在府裏等您已經多時了。”“陛下來啦?”“嗯”清兒點點頭。“我先幫您梳洗打理下。”清兒帶我來到廂房,準備了熱水,幫我除去衣衫。我坐在氤氳的熱水中,靠在浴桶的側壁上,閉上眼睛,以為不想,就可以望見那些讓我觸目驚心的血腥。連我自己都不敢麵對自己所做的那些究竟是什麼。氤氳的水汽繚繞著,熱燙的,大大的浴桶盛滿了溫熱的水,清兒柔軟纖細的手指在我的身上遊走著,說不出的舒服,溫熱的水汽讓我有些昏昏欲睡,熱水裏撒在來自安息的香料,帶著鎮定催眠的功效,本來是朝廷的貢品,子卿派宮人送與我。
“少爺,陛下還在廳堂侯著您呢。”正當我就要睡著的時候,清兒忙將我喚醒。我從浴桶裏站起身來,他為我卻來毛巾擦幹,又幫我換上件清爽的天藍色綢衫,梳理好頭發,看著清兒仔仔細細的神情,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像我這樣已經墜入魔道的人還有人這樣對我,酸楚之中夾雜著欣慰,總算沒有白來這麼一趟。進了廳堂就見子卿一襲淡黃色的錦袍,微服出行,坐在廳堂的小幾前,品著香茗。見我進了廳堂,他忙起身執起我的手,琥珀色的眼睛擔心地望著我。“冷兒,你沒事吧。”他細長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臉頰,蝶翼般長長的睫毛閃動著。
“子卿。。。。”我輕喃著他的名字,冷兒”他一下將我抱在懷裏。細長的手指撫摸著我剛剛沐浴過的濕漉漉的頭發。一旁的宮人奴婢見這情形忙退了出去,為我們關上朱漆的雕花木門。隔著薄薄的綢衫,他的手撫摸著我單薄的身體。“你瘦了。”他用新長出的胡子茬蹭我的臉。我突然想起方才血腥的場麵,猛地推開了他。
“冷兒,你!”子卿的眼裏帶著受傷害的事情,不,我不配,我現在連個人都算不上,我隻是個魔,已經墮入魔道的殺人狂魔,我不配得到他對我的好,他越是對我溫柔,我的心裏的罪惡感越強,我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呀。“冷兒,你沒事吧。”他關心地問我。“你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是不是又得病了。”他的手像要伸過來觸摸我的額頭的時候卻被我躲開了。我倒坐在太師椅上,他愣愣地站在一邊,像是在問我,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錯。多想對他說出真相,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的手粘滿了鮮血,都是他的臣民呀。
那天在朝堂上,一個從外麵剛調過來的官員說了句:“裴相生得好相貌,如是生為女子,不遜色於西施,貂蟬。”惹得眾官員都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那人還不自知,過了兩天再沒有人在京城裏見過那官員。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天朝六十八年,突厥沙波略可汗盡起本部兵十萬及所屬四可汗兵共四十萬大舉侵入長城。
天朝六十九年,突厥兵深入武威、天水、延安等地,大肆虜掠,百無一留。
子卿的臉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看過。子卿“啪”地一聲把奏折摔在金龍案上,大殿之下,朝堂之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看來真的是出了大事,子卿向來是沉得住氣的人。“養你們這些武將都是做什麼吃的,平日裏威風凜凜就不說了,到了關鍵時刻竟然無人可用。難不成我天朝真的無人?”
無人?怎麼可能無人?
看情勢是手握兵權的靜王爺有些不對勁,難不成他跟突厥人也有勾結?不然怎麼他手下的部將各個按兵不動。
我上前一步。“好男兒誌在千裏。臣願意為陛下征戰沙場,討伐突厥賊子。”子卿在在朝堂上呆呆地望著我。
河西走廊——敦煌,正是塞外仲秋時節的淒涼時節,朔風,飛沙走蓬,一片蒼涼與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