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呢,這都不知道,你是外鄉人吧,從哪裏來呢?”我突然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身體有些支撐不住,想要直挺挺地到下去,扶助路旁小販的推車才沒有跌倒。子卿大婚了,子卿大婚了,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晴天霹靂,我費盡心血,如此辛辛苦苦對抗突厥都是為的什麼?多少次險些丟了性命,好傻,天下再沒有像我這樣的傻瓜。突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那種心酸的滋味讓我想把自己殺死。
“子卿大婚了。”我喃喃地念著,失魂落魄地走在熱鬧的街市上,那些歡笑聲在我的耳朵裏兜變成了嘲諷。“你是外鄉人吧,從哪裏來呢?”不錯,我是外鄉人,到哪裏都找不到自己的家,找不到我心的歸處,像是被拋棄的小孩,曆盡千辛萬苦,回到天朝京城,才發現自己原來隻是個異鄉客,那我的家又在哪裏?在哪裏?我沒有家,永遠是一個流浪的異鄉客,隻是一個旅人,心中的酸楚無處可訴。
忘了吧,叫我怎麼忘了他,放了吧,就像放開手中花,如果說如此深愛都是虛假,從最熟悉走到最陌生的掙紮。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隻是這樣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從路旁的酒店裏買了一壺清酒,隻想灌醉自己,隻想讓自己忘記一切,忘記自己是誰。
子卿的影子在我的腦中混成一團,那個寵我的子卿,那個疼我的子卿都像是一陣風,吹散了,一陣煙,消逝了。在我眼前隻有這個冷漠如同陌生人的子卿。心痛,痛到疼,痛到酸楚,痛到想要一刀捅死自己,就不用再忍受下去。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所有的一切原來都隻是鏡花水月,都是夢幻泡影,都是虛假。夜越來越黑,冷風吹著。我醉倒在街頭。
漆黑的夜裏,我跌跌撞撞地到在一家豪宅的門前,朱紅的大門緊閉,門兩旁的大理石的石獅子刹是威武,抬頭一看,朱漆的匾上寫著燙金的大字:裴相府,竟然是我自己的府邸。我扶著門半戰起來,用力地去敲那扇大門。好半天才從門裏出來一個老奴。“福伯。”我正要開口去喚他,那老奴扔給我一塊發了黴的幹饅頭。“臭要飯的,快滾得遠遠地,這裏可是相府,要飯去別的地方,別汙了我們相府的門廳。”
臭要飯的?是說我?我看了看自己,從西域一路走回來那件藏青色的衣服已經襤褸不堪,成了片片布條,再加上昨夜大口地飲酒,酒漬汙了本來就已經破敗的衣服,不像叫化子像什麼?連自己家的老奴都認不出來,看已經憔悴得不成人樣了。在自家門口被當作叫化子轟走,心中酸楚,卻不禁自嘲。拖著破敗的身軀離開那朱漆大門的相府。
夜裏的寒風颼颼地吹著,一股鑽心的冰冷啃著我的骨頭,酒已經半醒,被冷風吹著,仍然有些懵懂茫然。看著高高的相府的院牆,心裏不是滋味,都說侯門一入深似海,這堵高牆隔在我的麵前。縱身一躍,躍上那院牆,沿著屋脊奔到清兒住的那屋子,舔濕手指頭,輕輕劃開那窗紙,望了半天,卻望不到個人影。
沿著屋脊繼續行走,到了一出朱漆雕梁,雅致的暖閣,正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但見那窗子亮著昏黃的燭光,燭影映在紙窗上,被風吹地來回晃動著。雕琢精美的桃花心木的窗子隻是虛掩著,窗裏映出一個清麗的人影,正是清兒!我的心噗噗地跳著,快跳到嗓子眼了。
“這花都枯了,怕是救不活了,還要自己澆嗎?”旁邊一個綠衣小婢正拿著灑壺給放在檀木案上的百合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