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待遇提升了。其實說是隔壁,也隻是跟穎春睡的裏屋隻隔了個屏風,我的心有些撲通地跳,想著以後就睡在穎春外屋,那麼近,還是有些緊張。
那夜平靜後都各自回去休息,我住在穎春外屋,卻睡不著了,輾轉反側了半宿,像是被什麼東西牽著一樣,明明是比以前的柴堆強了許多,睡在這錦被裏就是不安穩。
咳嗽聲不斷地從裏屋傳來,揪心揪肺的一般,穎春的身體怎麼差成這樣了。恨不得衝進去,又不敢進去,真是折磨人。
白天穎春不出門,也不做事,隻是在家裏養病,鋪開紙畫畫,畫了一半有揉成團,堆得案前一堆堆的紙團。拿來棋盤下棋,卻不與人對弈,隻是自己一個人下,下得沒趣,推開棋局,把棋子散得一桌子都是,叫人來收拾。取來古琴來彈奏,彈得曲子一個比一個哀怨,聽得人心裏揪得直痛。明明可以很好的活著,他錦衣玉食,仆婢如雲,住在雕梁畫柱的宅子裏,他卻這樣不停地折磨自己,讓自己變成這副消瘦憔悴的鬼樣子,給誰看呀。
我偷偷地撿來他扔在案上的畫團,展開見一個個都是我的臉,有的隻有眉眼,有的畫了半邊,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怒目,有的畫完卻被他塗得亂糟糟地,在一副本來已經畫得好好的畫上,連背景的竹子都精心雅致,已經畫完,神情生動,如躍然紙上,卻在那人的身上臉上用濃墨狂草塗著三個大字:“傻。傻。傻。”他到底要幹什麼?這人發什麼癲,又想讓誰同情他。
“小三,快去看看吧,主人又犯病了。”小顰匆匆忙忙地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修剪那棵玉蘭花,驚了一跳。”犯病?像上次那樣拚命地咳嗎?“還要嚴重,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小顰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隱藏了什麼。
匆匆忙忙地跟著小顰到了東院穎春住的屋子,還沒有進去就聽見乒乓地撞擊聲,門半開,又寫瓷器從裏麵摔了出來。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顰忙躲開了,那些白亮的陶瓷碎片描著精致的花紋都變成了碎屑。不過看小顰的神情,像是已經習慣了如此的境況。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小顰。“主人犯瘋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小三來了以後都好了許多了,你去看看主人,勸勸他,也許會好些。”小顰的神色低沉了下來。“主人這個樣子真讓人心裏難過。”
瘋病?穎春怎麼會有瘋病?我站在那扇木門的外麵驚呆了。認識穎春也算不短的時候了,才知道這個。我進了那門,把門在身後關上,就站在他的麵前,又一次隻有我們兩個在一間屋子裏,已經忘記了上次是什麼時候,曾經的親密,如今卻又說不出口。多想告訴他,卻像是嗓子裏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穎春發絲淩亂,額頭上在牆上撞得帶著血絲,我的心裏也像是在滴血一樣,怎麼會這樣,穎春,我撲上去將他抱在懷裏。
他竟然像一個孩子那樣痛哭起來,我緊緊地摟著他。讓他的淚水沾濕我的衣服。一直這樣抱著他就想不要鬆手,忘記一切,忘記他曾經的欺騙與傷害,就像他隻是那個脆弱深情的男人。
“放開我!”他突然想中邪一樣地猛力地推開我,那一瞬間,他的力氣好大,我的身體被他狠狠地摔在牆角的柱子上,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我抓起衣袖,正要去拉他,隻聽見猛烈地撞擊聲,穎春用力地將頭撞在牆上,額角和發際都流下猩紅的血。“你要做什麼!”我拉住他的手卻被他推開,他的黑發散亂地飄著,神情瘋狂:“好恨!好恨自己!你打我呀!打死我。”他白得沒有血色的蠟一樣的手指拉住我的手往他自己的胸`前錘去。“打死我!為什麼還要活著,我這樣活著做什麼?做什麼?好恨,好恨!”他邪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卻隻有那一瞬間。突然有渙散開來,瘋子一樣地笑起來。“我這樣生不如死卻還要活著,就是因為好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