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一直摸到下巴，空洞的眼睛裏有了神采，像是找到寶貝的孩子，“我能想象得出，紫言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夫人說笑了。”莫紫言被她孩子氣的神情打動，趙婉茹不僅是個慈愛的長輩，更像是一個朋友，慕容雪有這樣的娘，童年一定過得很快樂吧。
“紫言，你……今天去看雪兒了麼？”
想起那人幾日來一直受著病痛折磨，本就沒有多少肉的身子受得隻剩皮包骨頭，莫紫言眸光黯淡下來，“嗯，去過了，她已經醒了，一直吵著想要見您呢。”
“唉，這孩子，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那樣的苦？是為娘的沒有保護好她。我現在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肯定要嚇壞她的。你幫我告訴她，我沒事，等我的臉好一些，我再去看她吧，有你照顧她，我放心。”
“子不嫌母醜，您是生她養她的生母，她怎麼會嫌棄呢？慕容雪沒有你在身邊，肯定會孤單的。”
“我知道，她小的時候，總喜歡賴在我的懷裏要我唱歌給她聽，不然的話就不肯睡覺，那個時候，她總說，最喜歡聽我的聲音，最喜歡我的眼睛。母親總是想要給子女最好的，在她的印象裏，她的娘一直都是溫和慈祥的，如今我麵目全非，要我這樣去見她，心裏還是害怕，她的娘親已經不能唱歌給她聽了……索性先拖著了吧，紫言，燒毀禦劍山莊的歹人有沒有到這裏來過？”
“沒有，夫人放心，這裏很安全，他們找不到的。”莫紫言寬慰著她，“我喂您吃點東西吧。”
“紫言，你對我還是那麼客氣。”趙婉茹有些失望，“是在疏離我嗎？你是不是怪我，因為我，行雲才會丟了性命的……”
“生死有命，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並沒有記恨什麼，您畢竟是長輩，尊重還是要有的。”
莫紫言端起粥，拿勺子舀起，細心的吹涼些才遞到她的唇邊，“我回禦劍山莊看過，那裏除了一堆屍體，什麼活人都沒有見到，你說的那個劍塚被炸毀，裏邊的東西都被拿走了。我隻在你的屋裏找到些銀子和首飾，都已經拿回來了。”
趙婉茹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險些打翻莫紫言手中的碗，就連那麼隱蔽的劍塚也被毀了嗎？那裏放著慕容家世世代代辛苦積累下來的心血，還有慕容堂最珍視的寶劍，全部都沒有了嗎？當真是要他們一無所有了……
大火燒起來的那天，她尚在房裏休息，直到外麵的丫鬟尖叫著衝進來拉她才被驚醒，看著滿院熊熊燃起的火苗震驚不已，山莊裏的護院和一群黑衣人打在一起，明晃晃的刀劍刺痛她的眼睛，林衛帶了一小隊人殺過來護著她離開，回過神的趙婉茹才想起慕容雪還在屋裏，掙紮著要折回去救她的女兒，隻是一瞬的遲疑，屋子轟然倒塌，她被掉落下來的柱子砸暈過去，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再次醒過來，感受到胸膛裏不斷跳動的心跳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眼前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她驚恐的發覺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手足無措的揮動著手臂，被一隻柔軟溫暖的手握住。
那個女孩自稱是駱行雲的師妹，危難之中將她們救了出來，駱行雲卻死了。趙婉茹並不知道這是莫紫言自編自導的謊言，隻是為著那個笑容明媚的少年深深的難過和自責，而慕容雪也不知道，她一直掛念著的母親其實就在那天被莫紫言和林思楚一起救了回來，安置在院子裏的另一角。
劍塚是禦劍山莊最保密的地方，那裏機關重重，地勢複雜，放著禦劍山莊家傳的慕容劍和另外六把絕世好劍，這之中有兩把，便是慕容堂在鑄劍房答應了慕容雪的承諾準備兩人成親之時的禮物，她本抱著一絲僥幸托莫紫言去看一看的，可連這最後的希望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