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看到她安寧，所以才死麼？”淩轅立刻反問。
淩上一愣，似是想了想，然後微微一笑：“那有什麼區別，你們很好，我也很好。”
“我們？”淩轅露出個哭一樣的苦笑，“我們是誰？”
淩上別開眼，再次沉默。
“嗬嗬，”淩轅仰著頭，“真是世事弄人。”他頓了頓，“你不會以為這些年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吧？”
淩上轉過頭來，目光漸而凝聚。
淩轅也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走了，我們就離婚了。”
“哥……”淩上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顫唞，她捏著手裏的紙杯，不可置信。
“你狠心不顧一切，她也是這樣狠心的。”淩轅慢慢地說，“你們還真像。”
“哥……”淩上輕輕哀求，心中的那道防壘慢慢崩裂。
淩轅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後來娶了何姝，還記得她嗎？”
淩上點點頭。
“你我都結婚了，生孩子了，你說，”淩轅轉而問，“她這些年怎麼過來的？”
淩上倏地咬住下唇。
“你說，在看到你的孤墳的時候，她會怎麼樣？”淩轅繼續問。
淩上猛地站了起來。
“我想，她既然去看過了你，你是否也該去看看她？”淩轅仍然在問。
淩上已經站立不住。
即使淩遲了一遍的心，還是感覺到了痛……
第三章
即使淩遲了一遍的心，還是感覺到了痛……
淩轅看了她好久，猛地低下頭去：“你去請假，我等你。”
淩上沒有走，而是木然地站著，嘴唇輕輕動了，聲音迷離：“哥，其實你知道，隻要我看到你，還是會跟你回去……”
“無論如何，你也欠我。”淩轅又說。
淩上繼續感到揪心的痛，笑得有點慘了：“所以我就怕這樣的場麵，”她吸了口氣，“你等我，很快的。”
淩轅看著她走，想了想，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蔚因，是我……”
淩上去請假，行走僵硬，目中無物。她是駐外記者，許多人不認識她，所以也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偶爾有認識的人打個招呼，她也像沒聽到一樣。
跟著幾個人進了電梯，又按了要去的樓層，淩上轉身麵對牆壁。牆壁裝飾了鏡子，鏡子以正身，而淩上卻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仿佛不認得。有多久沒有這種狀態了？以為不再的情緒簡直是輕而易舉的現上來。電梯裏其他的幾個男女有說有笑，於她，卻隻是無窮的空洞。
直接進了社長辦公室，她的模樣把五十多歲閱曆豐富的社長嚇了一跳。
“有事？”他忙引她坐到沙發邊，又叫人端茶進來。
“我要請假。”淩上說。
社長沉吟了一下，他知道從災區出來的人或多或有會有一些心理上的陰影，不過按理說淩上這些年在外麵也算見多識廣，所以隻能說這次大地震實在是太令人悲痛了。
“有哪裏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社長細心地坐在她的左側，問她。他是知道淩上的那些經曆的，她是真正與死亡擦過肩的人。其實她也是剛剛傷好才從國外回來，因為地震所以自告奮勇地去了前線，結果可能又受了創傷。
“不是的，”淩上低下眉眼，“是我自己的私事。”
社長微驚。這些年，她好像從來就沒有自己的私事。但他沒有多問，能將這個向來從容的女人逼至如此一定是天大的事，所以他大手一揮：“請吧，你的假壘起來也該有長城長了。”
“嗯，謝謝您，”淩上將頭微側向左邊，“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