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已經不再吃驚了,他靜了靜:“你決定吧。”
淩上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然後離開。
之後淩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隻身跟著淩轅去了火車站。
今天沒有飛機了,隻有火車直達,大概到淩晨四點鍾到……
火車就火車吧。
由於是夜間的火車,並不滿員,夜幕暗下來後,喇叭裏還在播著災區的情況。淩上之前的一個月都在災區,確實是剛剛回來。心本來就是疲憊的,看到了太多難以負荷的東西。但那隻是出於人的基本情感,是所有人共通的特性。可是現在,她回去以後會看到什麼?
“我想,她既然去看過了你,你是否也該去看看她?”
難道說……
淩上的心仿佛被打了十七八萬個結,紮得死死的,她甚至不敢問。
又是麵對麵靠著窗戶坐。火車似乎在換軌,淩上在輕微的顛簸中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情景。
淩轅的手護著雲烈的頭,雲烈輕合著眼,眉間無佯。
即使坐在火車上,睡夢中依然看似平和,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淩上撐著自己的頭,無神地看著淡藍色的桌麵,曾經的那一滴淚,仿佛還可以看到。
“哥,我沒想到,你們會離婚……”
淩轅看著窗外暗沉的一縱即逝的景物,扯開嘴角:“你還不了解她?其實我也是很久以後才明白,她是怎樣的剛烈。”
“可是……”淩上有著說不出的無力,“她那時懷孕了。”
“那又怎麼樣,你走了。”淩轅掉回頭來,“別去想了,這才是真正沒有必要不再重要的事情。說說你吧,我的妹夫我都沒有見過,我一度以為林譜會去找你。”
“哦,”淩上想了想,突然笑了,“我走後再沒有碰到過他。你的妹夫……嗯,回去問問喬蔚因吧。”
淩轅狐疑地看著她。
“哥,你和何姝……還好麼?”
“老夫老妻了,”淩轅點點頭,“她對我不錯。”
“哦,”淩上輕輕閉上眼睛,“我睡一下。”
“睡吧。”淩轅仔細地看她,突然發現她的右額眉梢上有一處淡淺淺的疤痕,他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
淩上沒有睜開眼,但卻滑開一絲笑意:“流彈傷的,不算什麼。”
“很痛吧?”淩轅低聲問。
淩上繼續閉著眼,她指了指自己的右耳:“這裏更痛,已經沒知覺了。”
“什麼?”淩轅低呼。
淩上緩緩睜開眼:“碰到自殺式連環爆炸,嗯。我這邊已經聽不到聲音了,不過一隻耳朵有一隻耳朵的好處,聽到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與以前有所不同,很特別呢。”
淩轅心中頓時五味陳雜。他想要開口,但淩上搖了搖頭:“什麼都別說,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淩轅歎了口氣,又撫摸了兩下那道細長的疤痕。
火車到站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四十分,站台冷冷清清,一片薄薄的寒意。
出站台後,喬蔚因和伊華湖都來了,兩個女孩遠遠地站著,便已經能讓淩上心悸不已。
她當然知道喬蔚因像誰,而華湖……
越來越近的時候,淩上幹脆站住了不走,她沒辦法抬腿,沒辦法走近那兩個人。
“真傻啊……”淩上的眼中已有濕意,她嗬嗬笑了,“真是兩個傻瓜……”
“華湖像你我知道,可是蔚因為什麼……突然發現……”淩轅怔怔地說,“你還有很多秘密……”
一直以來隱約覺得喬蔚因看起來很麵善,所以在當初一相認的時候便有一種親切之感,麵目像麼?不是,神情?也不是,可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他還真不曾想過,可是現在她們兩個人在對麵,比肩立著,於是時光仿佛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