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3)

等等!

淩上看著自己的指尖,十分幹淨。她又伸手摸了幾下,俯前身仔細又看看,她的碑,無一塵染。

她立即去瞧身邊的幾座碑,似乎並沒有這樣的待遇。

雲烈……

淩上的眼睛一下子溼潤了,心也不可抑止地疼痛起來。

雲烈,雲烈,雲烈……

我怎麼可以讓你看到這座碑,我怎麼能夠讓你看到它……我無法想象你看到它的情形,這一年來你到底是怎麼過的?

雲烈,雲烈,雲烈……

我想,世間真情自有它的感應。就算事過境遷,韶華遠逝,向來緣淺。

而向來緣淺,總敵不過奈何情深。

伊雲烈今天起得有點晚。

半年前她從療養院裏出來,住進了淩轅為她安排的房子裏。

事到如今,以前顧忌的很多事情她都不再顧忌了。

小鎮上的房子已經賣掉,工作也辭掉了,她的剩下的人生隻有一件事。

她住的地方離當年的“海角天涯”,也就是現在的公墓園隻有十五分鍾的路程,她找了一個工作,在一個園藝市場裏賣花。她每天都從花圃裏剪一枝菊花,明豔的,美麗的。當然事先她已經和老板說好了,月底從工資裏扣花錢。老板很好說話,其實是淩轅帶她來的。這一年裏,她們走得也近多了。但兩個人說話相處,都再尋不到之前的一點影子。雲烈很客氣,淩轅也是。何姝也來見過她,但她依然平淡對待,她的人生已經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昨夜睡得很沉,所以今天起得有些晚。拉開窗簾,外麵是個大晴天,似乎能趕走心裏的一切陰霾。可其實陰霾是不存在的,因為她的天早就塌了。

刷牙洗臉上廁所,喝一杯水打開電視看新聞,整理床被往外晾衣服,換下睡衣梳好頭發。這些平常的動作一個也不少,雲烈的生活保持著絕對的模式。

梳頭的時候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皺紋有了,黑眼圈也有了一點,皮膚是不是在鬆弛了,身體有沒有變形?

老了。雲烈朝著鏡子笑了,仿佛聽到了時間的流逝。其實她笑是覺得近了,離生命的終結近了。

八點四十分,雲烈騎自行車去園藝市場。她已經很會騎自行車了,騎的時候也不會想到任何事情。現在的自行車大都沒有了按鈴,仿佛那是多餘的累贅。雲烈選車的時候也順應了潮流,沒有鈴的車其實也很漂亮。

園藝市場並不熱鬧,也都是剛剛開門。雲烈放了車子,在一溜的菊花群裏很快挑中了一枝剪下。剪下後雲烈用一隻盒子裝起來。這隻盒子已經用了半年,有點舊了,但是雲烈舍不得丟了它。

和老板打過招呼後,雲烈將盒子放在自行車後。是的,她的車前沒有框,於是在後座上裝了一隻,反正她也沒有想過去載誰,也不會。

九點二十分,雲烈騎車回到自家樓下,把車鎖好。然後徒步去公墓園。

這段路她很熟悉,但路旁栽的是什麼樹,地上鑲的是什麼磚她是一概不知的,她的目的隻在於她的目的地。

隻是今天很意外的,看到門外站著三個人。

“來啦?”淩轅平淡地問。

“嗯。”雲烈平淡地回答。

“媽!”華湖上前叫她。

“你也來啦。”雲烈對她說。

華湖心中還是很難受。

一年前因為媽不認自己,又險些發瘋,所以她住進了療養院,半年前她才出來。那半年裏自己都沒有見過她幾麵,但是她出來後明顯已經好了很多。

隻是她們母女好像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她好像隻為那個本已經不存在了的人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