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2 / 3)

“嗯?院子裏嗎?”原遠淡淡地應了句。

那間屋子,那棵玉蘭,淡出記憶的光景裏,毛躁粗魯的女孩身邊總跟著一個活潑好動的身影,那個人笑起來的時候,漆亮靈動的眼眸能剪碎秋日暖和的陽光,流華四溢。

過去的風景總是美好的,藏在心裏會禁不住一遍遍地懷念,無論嬉笑還是哀傷,走過來了便走不回去,許多大的小的遺憾,像潑灑在墨藍蒼穹裏的星子,數不清,也彌補不了。

她們,曾經那般快樂,連憂傷也顯得明媚,怎麼隻一個恍神便已物是人非,彼此背過身去,漸離漸遠……?

易翼也會感傷,素淨的臉上掠過淡淡惆悵,本來清明的眸子逐漸變得黯然。

“念高中的時候我搬出去住,不在大宅子裏。你知道我老爸是做什麼的,我很反感,很厭惡,卻無可奈何,唯有以那樣的方式違逆反抗。”

說得那麼委屈,卻在父親死後緊占著那個位置不放,如果真的討厭,為什麼不一走了之?我重重地【哼】了一聲,唾棄,鄙視。

“反感和厭惡,是因為經曆了那件事?”原遠用的雖然是疑問句,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疑問。她說過,她已經看透了易翼這個人,已經對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已經可以將她的心思和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易翼的瞳孔驀然縮小,茶色的眸子折射出冷色的光澤,仿佛什麼地方被刺痛了,眉心不自覺地微微擰緊。

“是啊,本來對黑社會這個詞沒什麼概念,直到有人血淋淋地死在麵前……還有那些像炸雷一樣的槍聲,總是在夢中響著,就算捂著耳朵,那聲音也能貫穿耳膜,震得我頭痛欲裂。”

不知道那些槍聲現在有沒有在易翼耳邊響起,她的臉色變得比以往要蒼白,神情卻依舊平靜淡漠。

“剛開始我不知道那件事和老爸有關,隻是意識到那就是犯罪,明目張膽的行凶,毀壞與破滅,想起來都膽戰心寒。”易翼側過頭來,注視著原遠被風吹起的頭發在陽光下染上一層淡淡的金黃。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易翼溫柔地撫弄著那些柔軟的發絲,語氣平穩溫和,“我遇到過一隻,隻能看見白茫茫一團影子,卻可以聽到她說話,沒日沒夜地跟著,討債一樣。”

原遠柔柔地“噯?”了一聲,似乎有點驚奇。

“我有個朋友能夠看得見她,那隻鬼的樣子,和你長得一樣。”易翼的手順著原遠的發絲一路下滑,指尖輕柔地描畫著藏在額發下的兩道細長的眉,那眯起來的彎彎的眼,沿著耳朵的輪廓落到尖細的下巴上,然後輕輕挑起,低下頭深深凝望。

淨戈訝異地看我一眼,然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算不上是豔鬼。”她淡淡地道,似乎略帶遺憾。

我和她一樣無法看見自己,需要借助對方的存在才能臨摹出自身的五官輪廓,外形身材。我們之間隔著澄清明淨的湖水,各自在水一方,她是伊人,我是倒影。

易翼無聲地笑笑,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擋了黑眸內湧動的情緒。

“也許人活著的時候才最好看,你一定比她好看。”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難受,我知道自己已經算不上人,但也請別這麼囂張地旁若無人。

淨戈看我一眼,緩緩地揚起唇角,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後來,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跟著你了?”原遠輕描淡寫地問。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易翼點點頭,收回自己的手,怔怔地盯著掌心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