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來討債的,老爸策劃的那場搶劫案將她卷進了裏麵。我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暖,我忘記帶錢坐公車,遇到她時便問她借,她很聽話地把兜裏的錢掏出來放到我手上,手指碰到我的掌心,出奇的冷,我還在想,這個人可能以為我勒索她,怕我怕得厲害。”
【她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哪裏像借錢?簡直就像我欠她錢!不是勒索是什麼!】我氣憤難平,不滿她在原遠麵前歪曲事實。
【我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畫麵呢。】淨戈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我拿了錢就離開,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巨大的響聲,轉過身去看時,她已經滿臉是血的倒下了,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我,麵目猙獰。”
【她才麵目猙獰!我看見她被我嚇得五官都扭曲了,那樣子真恐怖啊!】
淨戈的笑意加深了些,安撫似的道:【嗯,那就是大家都被對方嚇壞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知道那隻鬼是她,直覺如此。雖然第一次接觸那種東西,但我沒有很害怕,那隻膽小鬼不像會害人,傻乎乎的連自己已經死了都不知道。”
歐陽挑了個好住處,雖然近著路邊,卻不是交通主幹道,平日裏車輛不算多,但偶爾也會有大貨車經過,馬達聲特別刺耳,震得人心浮氣躁。
易翼的話被一聲長鳴的喇叭聲打斷,她走到窗邊探頭看了看,然後把窗子關上。
茶色玻璃濾去了陽光鮮亮的色澤,大片暗影隨著窗門閉合而湧進屋內,頃刻間陰涼安靜。
易翼仍舊站在窗前,她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原遠腳邊。
“奶奶擺壽酒那天,大伯打越洋電話來祝壽,奶奶聲色俱厲地痛斥他,險些激動過度而暈倒,我這才知道當年為了幫助大伯越獄,老爸特意製造了銀行搶劫案來分散警方人手,這才讓大伯順利地逃出國外。搶劫外加越獄,死了十多個兄弟和警察,還有一些無辜的人。”
易翼閉了閉眼睛,無法再維持平靜,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原遠。於是人影也跟著移動,一點點地往上攀爬,覆在了原遠低垂的臉上,隱去她的眉目,難以分辨上麵的情緒。
“現在想起來,那個無辜的小女孩大概和我同齡呢,瘦弱單薄,始終不敢正眼看我,一副懦弱沒用的樣子,肯定沒有膽量做壞事,卻就那樣死了。你說,她為什麼不乖乖跑去投胎而要跑回來找我?她一定是不甘心,想要報複……結果老爸就真的生病了!”
易翼說得激動,一腳踹在沙發上,原遠被突如其來的衝擊震了一下,不解地抬頭,卷曲的睫毛在陰影裏微微顫動。
“呐,不如泡綠茶吧。”原遠彎起眉眼,露出一個安靜的笑。
易翼早把燒開水的事忘得一幹二淨,被提醒了才想起來,連忙跑進廚房關火。
再出來的時候,易翼狂躁的情緒已經平複,手裏端著兩個杯子,將其中一杯放到沙發前麵的茶幾上。
“涼一下再喝。”易翼在原遠身邊坐下,有點神經質地轉動著杯子,看淡色的熱氣一縷縷地升騰,最後消散在空氣裏。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易翼,一直以為她冷酷粗神經,哪知道居然料錯了。她是同情我吧,憐憫也內疚,但當知道至親命在旦夕時,卻不願意接受現實,硬是將一切因由歸咎到我身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以為除掉我,就能挽回父親的性命。
她對我是憐是怕?對父親是恨是愛?她接手了黑幫的事務,坐上了避之猶恐不及的老大位置,然後,想幹些什麼?
“原遠,那隻鬼向我報仇了,那你呢?你爸爸被當成棋子那樣被利用然後再被舍棄,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