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與旁邊的同伴對視一眼,緩緩地扯出一個冷笑。
“她是溜了吧?別想著拖延時間。”男人的右手摸向了腰間,掏出一把烏黑閃亮的手槍來,“既然那麼想喝東西,我就請你到地府喝一碗孟婆湯。”
【他們有槍!快跑!】我急紅了雙眼,激動地吼叫。
理智卻清楚地告訴我,跑?還能往哪兒跑?人的速度又怎麼能和子彈相比?
“要喝你們自己喝!”
低沉冰冷的怒叫來自那班男人的身後,密雜交錯的花叢間驀然竄出一道人影,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那身姿便宛若遊龍翩若驚鴻地展開拳腳,將離她最近的兩三個人摜倒在地。
我單知道易翼打架厲害,卻沒想過厲害之餘還十分精彩。那利落剛勁的動作竟真如電視劇裏麵的高手出招般,有板有眼,虎虎生風。
我正要歡呼喝彩,一個【好】字已經在喉嚨間呼之欲出,震耳的槍聲卻在同時瞬間爆發,硬生生噎止了我未來得及出口的話。
怎麼就忘記了,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誰的鮮血濺在了翠綠的花稈上,如寒梅猩紅得妖豔?
原遠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現出一片茫然表情,脖子僵硬且不確定地朝左右轉了轉,最後定在了發出槍聲的那個方向。
【小笨姑娘,打雷了嗎?】
【是啊,被劈中了。】
【……誰?】
【大叔們的仇人。】
一小片向日葵被倒落的身體壓斷折裂,沉甸甸的花盤頓時陷在髒汙的泥土裏,顫落滿地金黃皺褶的瓣碎,瞬間又被汩汩血流染成觸目的赤紅色。
“死丫頭,平時仗著自己老子在幫中有幾分顏麵就狐假虎威,沒大沒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兩輕重,我胡爺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聽那男人的話語,竟是易翼以前幫裏麵的叔伯!
適才被易翼打趴在地的幾個男人此時已經重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塵,凶神惡煞地圍了上來。
“大哥,何必跟她廢話那麼多,直接一槍斃了她了事。這裏離市區不遠,不知道剛才那聲槍響有沒有驚動附近的人家。”
為首那人轉過頭去,半眯著雙眼看了看發話的人,然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你在教我怎麼做事?”
那人驚得連忙低頭,急急地道:“不、不敢,是我多嘴……”
原遠蹲下來,摸索著找到因痛苦而蜷縮成一團的易翼,雪白的手掌摸到濡濕的衣衫,猩獰的液體頃刻間浸濕了掌心的紋路。
易翼半睜著眼,臉上毫無血色,灰白的嘴唇緊抿成一道倔強的弧線,硬是不肯溢出半聲呻[yín]。
“小輩少不更事目無尊長確實需要好好管教,以胡爺在幫內德高望重的地位,自然是有此資格。現在胡爺已經給了她教訓,想必也會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吧?”原遠的臉色雖然略有蒼白,但神情依舊從容淡然,一番話說得婉轉得體,作為叔伯級的長輩,更兼是易翼父親的舊識,想來對方怎麼也該點到即止,不至於趕盡殺絕才是。
“嗯哼,想不到你這丫頭雖然殘廢,但卻口齒伶俐。”男人將目光從易翼鮮血淋漓的身上移開,轉而看向蹲在旁邊的原遠,唇邊勾起一個殘忍的笑,“若她隻是年少輕狂不分尊卑,作為長輩,自然不會和小輩較真,但是……”
男人話鋒一轉,語氣徒然變得森冷:“她居然將父輩的基業全數轉手交讓外人,最後弄得土崩瓦解,連累多少兄弟手足被關進牢裏,這一筆賬,怎麼算也不是一個教訓可以還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