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段(1 / 3)

易翼咳嗽一聲,血水猛然嗆出嘴角,噴得原遠的衣服一片零星碎紅。

“……冤有頭……債有主,你……你想對付我沒有關係,咳咳……但別為難她……和她無關。”

原遠微微垂首,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柔柔地道一句:“傷成那樣,別再說話了。”

男人抬起手臂,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易翼的腦袋,陰測測地笑道:“易大小姐好重義氣啊,若這份義氣能分攤那麼一點給幫裏的兄弟們,今天也不至於此了。”

“哼,說得……好聽,到底是不是……真為替幫裏的弟兄報仇……咳咳,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易翼的聲音不自覺地輕顫著,傷口的疼痛使得她全身痙攣,連帶麵容也變得扭曲。

“死丫頭,有種再說一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那幫手下哪裏容得別人對自己老大出言不遜,一個個目露凶光地瞪著易翼,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模樣。

為首的男人卻並不動怒,居然還笑了一下。

“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無話可說,都到這份上了還逞口舌之強,果真幼稚。不過作為叔伯,看侄女你這難受的樣子,還真有點於心不忍啊,就讓我痛快地給你一槍,送你上路吧。”語畢,男人便要扣動扳機。

易翼半瞌的黑眸內閃過一絲絕望,但表情除了痛楚難耐外竟無分毫驚懼。

是不知死活,還是不畏死亡?

這一刻,仿佛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高喊著: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那個讓我討厭的人,痛恨的人,憎惡的人——要死掉了。

然而心底卻沒有半絲報仇雪恨的筷感……

“警察!前麵的人都站住別動!全部把手舉起來!”沉厚嚴厲的聲音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響起,就如午時三刻儈子手高舉著的奪命快刀將落未落之時傳來的一道赦令,高懸到喉嚨的心髒這才重新歸位,我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剛才瞪得眼眶發澀,眼瞼都隱隱刺痛起來。

濃密的花叢是絕佳的掩護屏障,當初易翼沒有發現心懷不軌的報複者步步接近,現在施殺的人同樣沒能及時發現自己竟被重重包圍。

殺人和傷人,兩者罪名截然不同,姓胡的男人略一權衡,當即器械舉手,那班手下自然跟著自家老大一起乖乖束手就擒。

其中一名執法人員衝到易翼身邊低頭查看傷勢,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邊習慣性地詢問:“覺得怎麼樣?”

危機已過,易翼便再也撐不下去,頭一歪,眼皮沉重地合起,暈過去前不忘回答那警員的問題:“我覺得……你們的速度太慢了。”

“喂喂,小姐,是你報警的時候沒把地點說詳細……”年輕的警員不服氣地欲要辯解,這才發現傷者已經昏迷。

我怔怔地看著那個失去意識的人,那縮成一團的單薄身軀,仿佛是無依無靠的孩子,受了傷害,卻無人可憐。

這是……懲罰吧。上天已經替我懲罰了這個人,所以,我便不再恨她了。

【小笨姑娘……?】原遠仿佛擔心地看著我。

【她真可憐。】我感到腦袋裏仿佛塞了一塊鉛,沉重得差點抬不起頭。

原遠的目光霎時變得複雜難懂,靜默著注視我良久,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如果你有實體的話……】

【嗯?】

【就可以被人抱緊了。】

第十三章

子彈射中的地方,是易翼右邊的肩膀,搶救及時,已無生命危險,隻是手術後一直沉睡,昏迷不醒。

“錄口供的話,最好等到明天。”醫生掃了一眼滿臉迫不及待的警員,緩慢而嚴肅地道,“在此之前,請讓傷患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