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兩個月,歐淩逸從歐式醫院回到歐家。

現在的歐家空空蕩蕩,歐淩霜嫁出去了。

歐天寶因為刺破了他的刹車輸油管,導致了這場車禍,在聽聞歐邢天出事的時候心髒病複發,提前做了心髒移植手術,被歐邢瑱遠遠送到國外療養。連歐家唯一一個維護他的人也厭棄了他,他這輩子怕是回不來了。且由於研究計劃未能如期完成,雖然手術成功,他的新心髒依然存在很大隱患,也不知能撐幾年。

歐邢天自歐淩逸從昏迷中醒來就不見了蹤影,歐邢瑱對外發表了聲明,將歐氏交給小侄子繼承後,也跟著不見。歐宅現在隻剩下了歐淩逸一個人。

走進父親的書房,歐淩逸麵對著死氣沉沉的房間,表情放空,心神抽離。歐邢天去哪兒了?他怎麼樣了?為什麼要失蹤?這一個個問題盤旋在他腦中消散不去,惹的他心煩意亂。

是的,心煩意亂,這是他重生一來,第一次情緒失控,第一次心情焦慮,第一次無法維持淡定。

早知道會變的如此,歐邢天,你當初就不該救我?你是想讓我活在愧疚中老去嗎?你成功了。歐淩逸扶額,為自己心緒的改變,自嘲般的低笑起來。

雖然每晚都要如斯折磨自己一番,到了公司,他永遠還是那個冷靜淡然,無心無情的歐淩逸,他不會被歐邢天的離開打倒的。

這樣想著,歐淩逸收斂起滿心雜亂的思緒,走進房間睡覺。明天,回到公司,他又是那個優雅淡然的歐總,歐氏最新的掌舵人。

翌日,歐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歐淩逸認真查看著手裏的一份文件,Raymond表情嚴肅的站在一旁,等待他審批。雖然新總裁年紀尚幼,對商業也一知半解,但是,這兩個月來,他從容處理著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務,從最開始的懵懂,到現在的遊刃有餘,又有能幹的副總從旁協助,歐氏自boss離開後逐步恢複穩定,Raymond不得不對boss看人的眼光歎服。

小少爺天生就是個從商的料,歐氏交給他,總裁絕不會後悔。

“Raymond,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總裁說。”歐淩霜兀自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強勢的下令。

“是,副總。”見副總臉色極其難看,Raymond識趣的退下。

“姐姐有什麼事?”歐淩逸放下手裏的文件,看向來人詢問。

“歐淩逸,你到底還有沒有心?父親失蹤那麼久,你就不知道問問他的情況?”等了兩個月,還是不見弟弟開口,見他每日正常的上班下班,快速的成長學習,接手歐氏如魚得水,像個沒事人一樣,歐淩霜憋了兩個月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哦,他怎麼樣了?”歐淩逸眸光一閃,放下手裏的文件,靠著椅背,從善如流的問道。

“我沒提,你就不知道主動詢問嗎?你難道一點不在意他的生死?父親對你的感情你不會不知道,眼下你這個態度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心裏厭惡的話,就不要開口問他的情況。如果你心裏對他還有一點點關心在乎,你就繼續,我會如實告訴你。選擇權在你。”歐淩霜雙手撐在桌麵上,給出兩個選擇。

她不想讓父親空歡喜一場。如果眼前的人接受不了這段感情,那麼就讓這段過往隨風而逝,塵封在記憶裏。

“……”聽了歐淩霜的話,歐淩逸沉默,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他厭惡嗎?想起男人的親吻,想想男人的愛撫,想起他橫在自己車前那決絕而堅毅的表情,歐淩逸蹙眉。半晌後,他轉回頭,望向歐淩霜輕微的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厭惡還是不厭惡?”歐淩霜屏住呼吸問道。

“沒有厭惡,但也沒有其它感覺。他究竟怎麼樣了?在哪裏?”問出了兩個月來日夜縈繞在他心裏的問題。歐淩逸感覺心一下放空了,如釋重負。

“他,他在一個小島上休養,傷的很重。醫生說,可能會癱瘓。”歐淩霜鼓起的氣勁兒鬆開,轉身坐到會客室的沙發上疲憊的道:“他癱瘓了,再也站不起來了,所以,他不讓我們告訴你。”

隨著這句話落,歐淩霜眼角劃過一絲淚光。

“癱瘓了?”歐淩逸呆呆的重複著這句話,握緊雙拳。想起他被卡住的雙腿和傷勢嚴重的腰腹,他心裏惻然。是的,那樣的傷勢,很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後果。

“他在哪裏?我想去看看他。”垂首,將自己的表情隱藏起來,思考片刻後,他再抬起的眼眸中充滿了堅定。

他的傷勢自己還沒看見,不親眼確定,他怎麼也不會甘心。這人是因他而傷。這一世,他沒有傷害他,反倒極盡寵愛,將他妥善保護起來。反倒是他,利用他對自己的在乎處處逼迫他放手。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巨額的財富,高人一等的地位,過人的學識,哪一點不是靠著他的支持,他的付出得到的?太過沉迷於前世,雖然他嘴裏說著放開,看淡,其實一直在排拒著現實,反倒執迷不悟了。

想明白一切,歐淩逸豁然開朗,前世的種種在這一刻慢慢淡去,直至轉為一片白霧漸漸消散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