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開了口。
“雲鷹——”
謝雲鷹轉著空酒杯,不知道正在想什麼,聽到他的喊聲,幾乎同時也抬起了頭。
也幾乎同時,二人一起問出了相同的忍了太久的問題。
“雁兒呢?”
第11章 第十一回 往事惹忿憤,已成過路人
笑容,如飛一般地從彼此臉上退去,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如潮水般的恐懼。謝雲鷹先一步跳了起來,大聲地重複了一句:
“雁兒呢?”
裴武陽全身冰涼,坐在座位上,感到腹中那原本如火般的烈酒,也刹時凍住了。
“喂,裴武陽,你聽到沒有?雁兒!我妹妹謝雲雁!她在哪裏?你怎麼不回答?”
謝雲鷹看他呆坐著不動,立刻急了,本能地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一把拿過他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扔向牆璧四碎開來,扯住他的領口將他拉起來:“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我要見我妹妹!”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裴武陽強按住內心隱隱的不詳預感,用力將他的手扯開,用理智維持著沉著,“謝家子女奴仆均判流刑,她和你一起流放,我本以為她已……”
“你腦子燒壞了?說的什麼胡話?”謝雲鷹幾乎是嘶吼了出來,錚地長劍出鞘,劍鋒指著他的鼻間,怒道,“裴武陽,那天我在書院裏怎麼和你說的?你到底有沒有照我的話去做!說——!”
“我有!”他胸口慢慢地起伏著,看著他的劍鋒,感到聲音幾乎已不是自己的了,一字一頓地道,“我那天的確在西街找到了她!但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她當天就被抓走了。難道她不是和你一起去服刑了嗎?”
“什麼叫你沒能保住她,什麼叫被抓走了?你爹不是我爹的好兄弟嗎?你不是我的好兄弟嗎?你們裴家家大勢大,為什麼連一個六歲的小女孩都看不住?你立刻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殺了你!”
謝雲鷹憤怒至極,一邊說一邊就拿向他連刺了無數劍。這次不是剛才的小打小鬧,幾乎是劍劍致命。裴武陽心亂如麻,無心與他對打,但一時之間卻無從說起。他縱然痛極,卻也知道此刻若說是父親帶走了雁兒,不但不能平息謝雲鷹的怒火,反而更會火上澆油。也因此,他不再多說,急速地退到雅座外間,徑直來到了酒樓的陽台處。
“裴武陽,你站住!話還沒說清楚,你就想逃,把妹妹還給我!”
謝雲鷹怒氣衝衝地提劍追出來,把好些酒客都嚇得不輕。
“雲鷹,我改天再和你說!先告辭了!”裴武陽話音一落,整個人已縱身跳下酒樓,然後飛快地消失在街角。
“喂!你回來!裴武陽!”
謝雲鷹隨即也跳了下去,但終究是慢了一步,早就不見了蹤影。
他氣得狠狠地捶在牆上,捶得滿手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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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武陽飛跑到了家裏。
守門的家人隻看到了一陣風從麵前掠過,眼前一花,便什麼也沒了。張大嘴怔怔地站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裴武陽沒有停留片刻,在院中隨手抓住一個正在打掃傭人:“我爹呢?”
“大,大少爺!”那傭人從沒見他如此熾怒的神情,“老爺好像在書房!”
他一語不發地又轉身就跑向了書房。
裴家書院基本是裴孝傑專用的,裴文進雖然愛讀書,但大都是在自己房裏,隻要裴孝傑在,,就沒有人去打擾他。
但今天,裴武陽卻管不了那麼多,他甚至沒有敲門,用手一推,就將門重重地推開了。
裴孝傑果然在書桌前坐著,麵前放著許多卷宗,聽到聲音,見到兒子如一頭野獸般衝進來,一怔,就看到他已雙手撐著桌麵,前傾著身子通紅著眼睛對自己大喊:
“雁兒呢?當年你不是把她送官府了嗎?為什麼她沒有去服流刑?”
“你在說什麼?”裴孝傑根本沒聽懂他的話,卻被他的樣子惹怒了,猛地站起身,與他平視,怒道,“你什麼態度?反了!”
“你別管!你就告訴我,十年前,就在我屋子裏!你說的,私藏欽犯會連累家人,你必須將她交於官府!我相信了你!我隻好忍痛把她交給你,心想她縱然會受苦,但總能回到親人身邊,不致於立即死!可是,你到底把她弄到哪裏去了?你為什麼要騙我?”
“放肆!”裴孝傑一拍桌子,氣憤地罵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嗎?你是不是懷疑我殺了那小丫頭?你爹在你眼裏,就是這麼的不堪入目?好,你要知道真相是嗎?我告訴你,她死了!她還送沒到官府就死了!你滿意了吧?”
裴武陽臉色瞬白,但卻搖了搖頭,咬牙道:“你騙我!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