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受了驚嚇,身體還不是很好。”

這理由堂而皇之,倒讓裴孝傑更不便再勉強。

他連碰了二個釘子,實在是惱怒。自從上次父子二個吵過架後,雖然事後是裴武陽主動和解,但是卻仍然是淡淡的,隻是維持著父子之間的禮數。

“也好,我今兒也會早點回去。”他不想再多說什麼,現在是在路邊,他們父子如此的對話,也被外人笑話,因此隻好放下轎簾,對著仆人道,“走!”

裴武陽站定在路中,默然地看著轎子走遠,他知道自己是過份的,從小到大,父親對於自己雖然嚴厲,卻很少違逆他的想法。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他很小就表現對武學的天份,父親便不惜用重金聘請江湖上的成名高手來指導他,他雖然並不十分愛讀書,但除了和別的富家公子上書院,家裏另有好幾名飽學之士專門授他文製禮法。後來他毅然從軍,父親雖然不同意,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而同齡的大家公子幾乎沒有一個不娶妻的,就算不娶妻也都會放幾個準姨娘在屋子裏,可就是他例外。母親的著急必不用說,連皇上都忍不住要來幹預,父親卻從來不催促他,他知道身為裴家長子,這是十分不應該的。

可是,縱然如此,每次見到父親,他的心裏,總會沉沉的仿佛被什麼壓著一樣,這讓他總是說一些事與願違的話,然而每每看到父親被自己惹怒,卻又得不到一絲的輕鬆,更加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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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子規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期間裴文進兄妹經常來看她,裴之璿隨他們來過一次,其他人就沒有再來了,裴武陽就那天來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有來過。

她恢複很快,但是仍然不愛說話,幾乎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即使裴文進來了,她仍然冷冷淡淡的,問一句答十句。幸虧裴文進脾氣好,認為她是因為身子不舒服,不過之瑤就不太高興了,私下裏問哥哥怎麼這丫頭比小姐還傲氣。裴文進當然否定,連說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隻是麼下裏不由得疑惑。

轉眼又過去半個月餘,子規已能下床行走,這天張太醫來看了以後,就說她已基本無礙了,她的噪子雖然沒有恢複到以前,但說話已不是問題。於是這天,丫頭們幫她穿好了衣服,帶著她去安順廳見裴家人。

她其實並不想去,當得知要麵對那一家子人似的,她十分的反感。但是,總不能在屋子裏呆一輩子,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的。隻是現在裴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真正的過去,他們,都隻把她當作一個見義勇為忠心護主的丫頭而已。

多諷刺啊,十年前他們害了自己家人,而十年後,自己卻奮不顧身地去救仇人!

要是事先就知道原因,她還會不怕死地進去嗎?

她不知道。

默然地想著,已不知不覺走到安順廳門口,外麵的丫頭一見她們忙掀簾讓她進去,於是她又被一群人簇擁著進去了。當然也免不了被周圍許多的目光包圍住。想她一個廚房的燒火丫頭,因為這一場意外,簡直是一步登天。她自然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羨慕著議論著,可是,若她們知道了她真正的經曆,大概再也不會去妒嫉了。

此時此刻,她正走在裴家最大的主廳安順廳中。對於這個地方,恢複記憶後,她倒有了一點模糊的印象。廳屋是少有的寬暢,布置井然,卻並不顯得奢華,桌椅擺設都顯得古樸厚重。在小時候,逢年過節,父母也會帶著她來裴家做客,有好幾次都在安順廳擺的飯,她記得最愛喝裴家的櫻桃酥酪,比自己家裏做得要好吃。

“老爺,子規姑娘來了!”

一聲傳喚,打斷了她的回憶,她心猛地一跳,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廳中間,成為了全場目光的中心。她抬頭往上麵瞧去。隻見堂上正麵果然已坐了一對約五十上下的夫婦,右邊的男主人正看著自己,他略長的臉頰,額頭和眉心都有幾道或淺或深的皺紋,上唇淡淡的一彎髭,下巴上也稀稀落落長著一些,濃眉下的一雙眼睛雖然銳利,倒也透著幾絲疲憊。

可子規一見之下,便恐懼地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是的,縱然過了十年,裴孝傑除了皺紋更多了一些外,其他幾乎沒有變。她雖然見過他次數不多,但是那一晚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就像被烙印一樣烙在她心裏,一旦恢複記憶,她就記得他猙獰的怒容和冷冰冰地語言了。

他從裴哥哥手裏把自己搶過去,她滿頭都嗑得都是血,可他仿佛沒當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反正他本就害了謝家全家,還會在乎她這麼個小姑娘嗎?

她突然又想笑了,老天爺終究還是沒有絕了謝家,十年後,他再一次見到了她!

氣氛一時竟然安靜了下來。

“子規!你傻站著幹什麼?快拜見老爺夫人!”身邊的丫頭急得輕喊了她幾聲,見她仍然不動,隻好強把她按跪了下去,自己也跟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