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平客棧的客房裏,謝雲鷹正十分煩燥地走過來走過去。

終於,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劍:“我出去一下,你留在這裏。”

“哥哥去找筱慧嗎?”謝雲雁問。

可他卻嘴硬地否認:“我去找她幹什麼?她現在正在享受天倫之樂,哪裏會記得我,我就四處走走。”

她不說話了,隻好看著他離開。

哥哥離開後,謝雲雁就坐在桌邊托著下巴,她百無聊賴地坐著。雖然裴武陽說回了家後馬上會來,但此刻快傍晚了,也不見他的人影。不過她剛剛走來一路上,看到許多百姓都在熱烈地討論著此次的戰役,想來裴家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他必然是抽不出空來的。

今天天氣很悶熱,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但是卻仍然出汗不止。於是便稍稍解開了一下衣領,讓脖子透一透氣。

可是就在她剛剛解開領邊時,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從旁邊傳來,就像有一雙陰鷙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一般。

她手一抖,本能地把領口掩住了,回過身,四周空空蕩蕩的,半開的窗外是一片被夕陽燒紅的天空。

那種感覺,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是自己多心了嗎?

她怔怔地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了身,把窗戶勞勞地關好。這是在客棧二樓,所以外麵除了有一株大榆樹外,什麼也沒有。想是自己的確太敏[gǎn]了,這段時間,哥哥和裴武陽一直陪著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獨處過,倒像是真被寵壞了似的。

她努力忘掉剛才異樣的感覺,但也不敢再解衣服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清水,清涼的水一落肚,卻立刻升騰起一股寒意,讓她又打了個寒顫。

這寒意,不是來自水,又是來自身後。

她嚇得差點把杯子摔壞,猛地轉身,除了牆和窗戶,仍然什麼也沒有。

謝雲雁用手扶著桌子,微微喘氣,眼睛睜得極大!不會錯的!不是幻覺!這四周,一定有一雙眼睛,凶狠的,冰冷的,殘酷至極的眸光,正從四麵無孔不入地射到她的身上。

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時刻活在這種眼神的包圍圈裏,讓她幾近崩潰的邊緣!

她開始慢慢地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身子卻如被釘死在地上一般,一動也不能動,隻好拚命地咬著嘴唇以防自己叫出聲。在這個寂靜的小屋子裏,她仿佛看到有一個穿著青袍的男子,如空氣中的灰塵般,頑固地在自己四周蕩漾,她甚至還能聽到他的笑聲,低沉的,斷斷續續的,猶如來自地獄。

他正在自己的耳邊,清晰地反複說著:

“子規!你別以為已經擺脫了我,我早說過,你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不,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又出現?對,他一定是鬼!他變成了鬼,卻仍然時時刻刻跟著自己,如影子一般。裴武陽說他葬身火海燒成了灰燼,那麼他是來報複了嗎?他又技來了!這完全有可能!因為他是那樣一個偏激極端的人!

他說過,他絕不會輸!可是,命運卻讓他輸了!於是,他又來了……

“不,不,你走開!別跟著我!”她喃喃地說,手指延著桌邊顫唞著帶動身體往後挪動,試圖著走向門邊,近了近了,馬上就要走到門邊了,她必須跑出去,躲到人堆裏,不能在這兒!不然他一定會突然出現,然後用最殘忍的方法折磨自己!

挪動了許久,她的背終於碰到了木門,長長地鬆了口氣,用手摸索著握住了門拴,可是無論怎麼用力,手指卻隻是打顫,沒有半分的力氣,那木拴根本絲毫不動。

她的頭上開始冒汗,卻感到身後的壓迫感更重,仿佛有一個人正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她嚇得不敢回頭,隻好拚命地去摳那個木拴。

嘎——

門突然開了!

不是她開出去,而是從外麵推進來的,一個人站在外麵。

她沒有看清,汗水已經將她的眼睛遮住,所以隻好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啊!——”

她整個人向後跌去。

“雁兒!你怎麼了?”

門外的人正是裴武陽,卻不防她會一開門便驚恐至此,本能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她,沒讓她真的摔下去,卻見她隻是緊閉著雙眼,抱住頭,尖叫不已。

“雁兒!雁兒!”他把她摟在懷裏,努力試圖讓她安靜下來,焦急地問:“發生了什麼事?雲鷹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