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這是二樓,離地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般人是爬不上來的。下麵是一條小巷,還有一些晚歸的商人在匆匆趕路。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榆樹斜斜地倚在旁邊,樹枝長得可以拂到窗邊的牆上。

他的眼睛盯著榆樹粗壯的樹幹,上麵,有二個很淺的肉眼幾乎看不清的腳印。

裴武陽深吸了一口氣,把窗門勞勞地關上。

回過頭,他朝著謝雲雁微笑:“你要是不喜歡這兒,換地方住好了。”

“不用了。”她的氣息仍然不順,很不好意思,“是我亂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回京城就這樣,路上還好好的。”

他坐到她身邊,按住她的手:“不,必須換地方住!不過倒並不是僅僅為了你。”

“什麼意思?”她不解。

“你想想,雲鷹必然是要和筱慧在一起的。他雖然不願作官,但總不能沒有一個家,怎麼能老住在客棧裏呢?等明兒去找間好房子,你們就搬過去吧。”

她想了想:“你說得也有道理,想得很周道。”

一想到有了自己的家,她把剛剛的事情扔開,又有些激動起來:“那我要住在西街,那裏熱鬧,買東西也方便,小時候我最愛去那兒玩。”

他也笑著:“你要愛那兒,咱們以後就住到西街邊上。至於你哥哥的屋子,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你胡說什麼?”

他卻笑了,親她的頭發:“我說的是實話。現在找的房子,不過是給你哥哥嫂嫂住,你又住不了多久。等我這幾天把事情安頓一下,就和我爹說清楚這一路上的事,我們馬上成親!”

她靠著他,不說話。

“雁兒,我有個想法,一直都沒機會和你說。”

“什麼?”

他望著她的眼睛:“我打算先去史料庫查出你爹當年被害的始末,找出蛛絲馬跡,最好能找出證據證明謝伯伯的無辜,然後就奏明皇上,希望可以給謝家平反。”

她呆了:“平反?”

“是。自從謝家出事後,我一直以為你們都已經不在了,想著也隻有我,才能為謝家再做點事。我之所以到今天這個地位,倒並非完全是為了報國殺敵,隻是想多立軍功,以便可以在皇上那兒說得上話,找機會替你們平反。我相信謝伯伯的為人最是剛正,當年的事一定有原因。即使是不能平反,也希望皇上可以消除對你們的芥蒂,並可安慰於你父母在九泉之下。”

然而,她在瞬間驚喜後,卻又滿麵憂色:“你,你還是別查!”

“為什麼?你不願替父母平反嗎?”他很是意外。

“當然不是,雖說隻是虛名,但父母若是能平反,自然是求之不得,也算我和哥哥為他們盡的唯一孝道,隻是——”

“隻是什麼?”

“沒什麼。”她推開他,憂心地低下了頭。

“你是擔心我嗎?你怕皇上會遷怒於我嗎?放心,我有軍功在身,皇上再生氣,大不了是罷官,是不會殺我的。”他堅決地說,“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事情過了那麼久,說不定皇上也有後悔之心,萬一成功了,不是一件極大的好事嗎?”

她抬頭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卻百般不是滋味。盡管說服自己已經和裴武陽在一起,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自欺欺人說已把當年的事放下了。而且對於二人的未來,她本著一種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情,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麻醉自己。在內心深處,她總有一種悲觀的預觀,他們,是不會有將來的。

而今裴武陽說要替父母平反,她不知道該讚同還是該反對。按理,她應該竭力讚成才對,這是她應做的,也是眼下能替父母伸冤的最好法子。但是一想到當裴武陽知道自己父親所作所為的心情,她又忍不住地替他難過起來。

她這是怎麼了?她怎麼會這麼的不孝,隻想著裴哥哥,卻忘了當年的血海深仇?

“你餓不餓?該吃晚飯了。”

她驚醒,忙搖頭。

裴武陽卻說:“可我餓了,來,我們吃飯,邊吃邊等雲鷹。”

他打開門,喊了一聲小二,叫他拿飯菜上來。

她悶悶地說:“你有事就回去吧。我知道你今天剛回來,家人必然是安排了筵席等你。”

“沒關係,我和他們說了會晚回去。”他坐到桌邊,微笑著,“我陪著你吃,你必須吃一點,你一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

她眼眶一熱,眼前的男人,幾乎是完美,她何幸,從小到大都擁有著他全部的關注。

隻不過她並不知道,裴武陽一方麵是為了陪自己吃飯,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等謝雲鷹回來。剛剛榆樹上那二個腳印,他必須和雲鷹好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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