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雁強忍著淚,默默地對著天邊,那裏,有一顆已經完全跳出雲層光芒四躲的秋陽,那美麗而耀眼的光線,卻沒有一縷可以穿透她陰暗的內心,早已傷痕累累的身心,已痛得麻木了。

是的,好強烈的陽光,她卻隻感到冷!

很冷!她本能瑟縮起來,感到身後似乎寒意更濃,剛想回頭,卻感到肩膀一疼,已勞勞地被鎖進了一個胸膛裏。

“發什麼呆啊?在想我嗎?”聶闖用手指輕撫過她光滑的臉頰,似笑非笑。

他身上有陣陣的汗味,想是已經練好了功,她厭惡地皺起了眉。

“你一定在想……我什麼時候死?是不是?”他自問自答,掰住她的肩膀,將她硬轉了過來,對著她蒼白的臉,他眼睛下麵被火燒過的傷疤在清晨的空氣中顯得更加的猙獰,“我的姑娘,我怎麼會舍得丟下你呢?所以……我們一定要同生共死才好!”

她微仰著頭,緊閉著雙♪唇,目光恨恨地盯著他。

“怎麼不說話?你又不是啞巴。”他不滿地撫著她的臉,“這些天來,我算算看……你隻講過二句話,一個是‘混蛋’,一個是‘別碰我’,我都聽厭了,你講點別的行嗎?老是我一個人在講,真沒意思!”

“你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她咬著牙。

“哈!第三句了!總算不錯,聽到不一樣的!”他似乎很滿意,手臂一緊,將她抱進懷裏,在她徒勞的掙紮中,輕咬著她耳垂。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將他推開,急速地後退了幾步。

“混蛋,你別再碰我!”

“你看你看,又來了!”他抱著雙臂,就像看著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小羊羔,嘖嘖地道,“你這又是何必呢!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想回到姓裴的身邊去嗎?別忘了我可是救過你的,就算是抱恩,你也對態度好一些吧?”

“姓聶的,你少假惺惺!你就是想利用我,挾持我!你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配和你!我不是你的棋子!你想東山再起,支手遮天,簡直是做夢!”

他繼續大笑:“沒錯,我就是要東山再起!我要讓裴武陽看看,我比他強!他在我身上奪去的,我要一點點地加倍嬴回來!而現在我已經勝券在握了,他早不再是大將軍,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百姓而已!而你——”他跨前一大步,輕易地一把又摟住了她,“他的女人,也已經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然而,不等她反抗,他的眼神猛地一沉,笑容也頓時消失了。將她重重地抱入懷裏,低聲道:“別吵!有人!”

她立刻緊張起來,會是裴哥哥嗎?是哥哥嗎?

聶闖已將拉著她推到了穀口,背脊貼著山璧,將劍橫在了胸`前。

四周好像突然靜得可怕,就連風都停止了似的,樹葉和小草都一動不動,仿佛都在等待著什麼。

她是不懂武功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隻覺得,原本寂靜的山穀裏仿佛四麵八方陡的發出陣陣清嘯,隨即,所有的樹葉都搖動了起來,帶動著大片的落葉鋪天蓋地朝他們落了下來,看似柔弱無骨的樹葉猶如鐵片一般,直墜而下。聶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右手一推,將她推進了穀中,然後自己便飛身而起,用劍掃落了無數的樹葉。

但是縱然如此,他也不能再分神對付其他,全力擊落樹葉後,他落在穀口,高聲喊到:“什麼人?有種就現身和我打過,這樣遮遮掩掩算什麼好漢?”

“好漢,你也配當這二個字嗎?”隨著一聲洪亮的喝斥聲,一個黑袍人仿佛從天而降似的,竟然從樹葉中穩穩地落了下來,站到了聶闖麵前。

謝雲雁從穀中望出來,恰好看到陽光照在了黑袍人的身上。他有一張醬紫色的臉,濃眉挺鼻,但是卻麵無表情,嘴唇也是緊緊地抿著,看年齡仿佛是在三四十歲左右,但是在他的二鬢邊,卻已如五旬般地斑白一片。

聶闖眼現疑惑,似乎認識他,又似乎想不起來。

“你是誰?”他舉劍指著他,“為什麼在偷襲我?”

黑袍人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臉上的肌肉卻動也不動,正視著聶闖,語氣十分狂傲。

“就憑你,也值得我偷襲?今天,老子就要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牲,看你還敢不敢再做惡事!”

話音一落,他再一次騰空而起,右手在空中一揮,頓時一大片細如牛毛般的毫針向聶闖灑了下來,聶闖忙矮身一滾,險險地避過,抬起頭,臉上已有驚愕之色:

“你是……”

那黑袍人並沒有讓他有多說話的機會,張開雙臂,露出寬大的袖子,猶如一隻黑鷹,瞬間就如黑霧般地將聶闖圍住了,隻聽得聶闖怪叫著,在黑影中全力拚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但不知道為什麼,謝雲雁卻總感到,這怪異的黑袍人雖然強悍,也完全可以置聶闖於死地,但他似乎留了很大的餘地,仿佛隻是想給聶闖一些教訓,造成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她是根本辯不清二人身影,也分不出勝負,整個山穀充滿著奇怪的打鬥聲,不像兵刃,也不像掌風,隻是聶闖刺出的所有劍光,都入了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