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去爺爺家(2 / 2)

屋子倒也整潔幹淨,兩間屋隻有一盞電燈,田野的奶奶很精打細算,吃飯必須在夕陽落山之前進行,這樣可以避免開燈。

從木門走進屋裏,光線猛地一暗。

外屋的窗戶大開,窗台上擺放著鞋刷和晾曬的解放鞋。窗戶內側是一張缺了一角的大桌子,桌子上擺了兩碗米飯,正中央放著一碗油滋滋的紅燒肉。

田鬆指著大桌子的缺角對田野說:“你媽,蠻呢,這桌子的缺口就是她砸壞的!你千萬不要聽你媽的話,那不是好人!”

田野沒說話,隻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長條大板凳上。

田野的奶奶叫作錢翠華,她的名字和毛翠華隻有一字之別。

“野子來了?”錢翠華從內屋探出頭來,手上拿著鍋鏟子,腰身半佝僂,目光止不住的在田野身上停留。

田野乖乖喊了一聲:“奶奶!”

錢翠華沒有回應,顧自回到裏屋,打開櫥櫃門,拿一口幹淨的碗,給小丫頭盛了一碗飯。

田鬆落了座,把手上的破芭蕉扇往桌子上一放,對田野說:“你奶奶耳朵聾,你喊她她也聽不見!”

小丫頭剛準備點頭,忽然身後的黑暗角落傳來一陣‘啊啊啊’的呼喊聲。

那聲音是個女聲,含有濃濃的鼻音,田野順著晚霞的光線往聲源處望去,隻瞧見一張破床的影子,以及一張慘白的麵容。

田鬆立刻站起身來,走到黑暗的邊緣處,衝著聲音來源位置罵道:“抽什麼抽,給我安逸點,要再鬧把你攆出去!”

田鬆罵完,那個人便不動了,錢翠華這時已把飯遞給了小丫頭,扯著嗓子問田野:“你媽呢?”

小姑娘思緒還沉浸在那張慘白的麵容裏,一時間忘了回答奶奶的問題。

田鬆重新坐下來,衝著錢翠華的耳朵喊:“估計又打麻將去了!吃飯吃飯!”順勢給田野夾了一塊紅燒肉。

田野的注意力顯然被身後的那張破床上的白人影給吸引住了,她曉得,那個女人是她的小姨,叫作田玉,是個呆子。

放牛的小寶子也是個呆子,但他能靠給別人放牛養活自己,而田玉卻不行。

田野小聲問爺爺:“小姨怎麼成這樣的?”

爺爺歎了口氣,又給她夾了塊肉:“小時候打針,那個庸醫不會打,打到神經上去了,人就呆的了!”

自此,田野心頭埋下了隱患。‘打針’這兩字宛如潛伏在她床邊的幽靈,時不時地冒出頭來嚇嚇她,令小姑娘每日如臨大敵。

飯桌上田鬆時不時的說著話,大部分都是‘爺爺背著孫女’的回憶。

田野吃到肉了,可她並沒有太過開心,她的頭頂懸著一把名為‘打針’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著實開心不起來!

月亮升空時,小姑娘終於回家了。她穿過老栗子樹,兩隻腳掌踩過栗子果兒,走路搖搖晃晃。

九月的天氣並沒有晚涼,田野心裏冒著火光,手腳卻冰涼如冷霜。

一到家,她又鑽到床上去了。毛翠華將花生用水淘好,正準備下鍋,一轉眼,便看到這個小孩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她搖了搖田野,想問問她去哪兒了,卻怎麼也叫不醒;毛翠華用手摸了摸田野的額頭,這才發現,這個小丫頭已經發起了高燒!

而那時,田林正和土門子的老二偷偷行動,準備挖開踩好點的土墳,幻想著能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