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飯,吃的極不舒心。
田野看到的那個粗糙的拳頭刺出去的景象,與爸爸打媽媽的鏡頭如出一轍。
那一晚,外頭不停的傳來吵鬧、撕咬、拳頭挨肉的聲響,所有的大人都出去了,除了一直坐在凳子上默默吃飯的田野。
那個叫做‘田長文’的小男孩兒坐在灰塵裏,兩眼無辜的看著別人吵吵鬧鬧,他想站起來,可總是爬不起來。
雲端問田野:“為什麼不出去看看?”
田野回答:“這魚真好吃。現在不吃,估計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吃到。”
田野吃完飯,便默默的去睡覺了。她明天還要上課,雖說在課堂上睡覺會更香,但總容易被別人吵醒。
第二天清晨,霧靄依舊半遮蔽人的視線。不遠處的小山坡留下山頭的蒼綠的剪影,更把朝霞的彤光披在肩頭。
山體的線條逐漸變得複雜而清晰,一縷金光色的光從山坡頂端的那一棵青鬆的枝丫間直射過來,緊跟著,散播在田間霧蒙蒙之上。
水田基本都成了空殼。忙碌的秋收已經過了,現在的農民,更多的是享受秋高氣爽,或是去旱田把成苗的油菜挖出來,開始為來年的菜籽油做準備。
田野背上書包去學校時,鞋子踩到了一塊血跡,她愣了愣,沒有過多關注。
直到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田野聽爸媽閑聊,才知道那塊血跡是二娘胡秀珍留下的。
傍晚田野陪著媽媽去栽油菜。
晚霞要比朝霞燦爛很多,腳下的黃土地被澆成一片紅光,漸衰的山野露出幹巴巴的頹喪,偶爾驚飛的雀群彰顯為數不多的活力。
毛翠華蹲在地上,身邊擺著個籃子,籃子裏放著油菜苗。她拿著小鍬子往土裏挖個洞,再將油菜苗的根埋進去。
田野手裏拿著個小舀子,毛翠華每栽一顆油菜,她就澆一捧水,兩人合作的很順暢。
“這次抬魚,賺了180塊錢。我和你爸想養點雞,你覺得怎麼樣啊?”
田野覺得養雞挺好的,她就不用總跑到爺爺家去借雞蛋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買啊?”
毛翠華笑了笑:“明個去,明天逢集,你禮拜六,一塊堆去!”
田野歪著腦袋問:“爸爸呢?明天去嗎?”
毛翠華搖搖頭:“今晚要出去打兔子,你爸明個早上要睡覺。就我們兩個!”
田野的笑容展開了,沒有爸爸是最好的,不然她什麼零食都不會有!
晚間時候,田林綁上打腿布、扛著獵槍、背著簍子、戴著電瓶燈、把麥克給牽走了,他全副武裝,是為了開一槍。
田野吃完飯早早的上了床,她睡不著,腦子裏總回想門口的那塊血跡。
毛翠華在刷鍋洗碗,小姑娘耐不住好奇心,便問了。
“媽媽,門口那塊血是誰的?”
毛翠華將碗裏的水控幹,放入櫥櫃裏。
“你二娘的,昨晚差點被打死。今早剛被送回她老家去。”
田野在床上滾了一圈,她覺得身下的席子有些涼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野起了床,她剛跑出門外,便看到媽媽在井邊打水。井水上方冒著白煙,和田裏的霧氣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