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不遠處放了一張沾滿豬鬃的大木桶,屋內燒著開水,殺豬的漢子穿著皮質的圍裙正和老姑爺聊天。
田鬆從長長的坡子走下來,又爬上高高的坡子,田英一眼看到了她的哥哥,並趕忙迎了過去。
田野親切了喊了聲‘姑奶奶’,這位瘦小、歡樂的老人摸摸田野的頭,感慨了句:“都長這麼高了啊!”
一行人回了家,大人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聊天。田野一個人閑著無聊,坐在長條木凳上發呆。
小姑奶奶給田野抓了把瓜子,小姑娘便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殺豬人將豬從豬圈裏拖出來。
刺耳的豬叫聲傳的很遠,田野相信,這聲音她坐在自家碾場上都等聽得見。
那是一頭一年養的小豬,身體粉嫩、豬毛發白,裂開的嘴巴露出發黃的牙齒,顫動的耳朵起起伏伏,發白的豬蹄死死扒著地麵,不肯往前挪動一步。
它的叫聲是持續的、高亢的,甚至帶著極強的撕心裂肺感。田野有些耳不忍聞。
殺豬的過程很慘烈。
先把豬抬進那口沾滿豬鬃的大木桶裏,屠夫手裏拿著一口長約二尺的尖刀,刀子薄而鋒利,閃著懾人的寒光。
他一頭抱住豬腦袋,另一手便把刀子刺入它的脖頸之間。刺進去,並不能使豬徹底失去行動力,還得橫著拉一刀、再豎著拉一刀,等到汩汩鮮熱的血竄湧出來,豬才會徹底失去抵抗力。
一開始,豬會渾身抽搐,喉管發出破損後灌風的‘呼呼’聲,那樣的聲調,很像田野家那扇破窗戶進風後的聲響。
豬的呼吸越來越慢,血流的越來越多。田野隔得遠,卻還是聞見了那發熱的、刺鼻的血腥味。
屠夫走到屋內,把燒好的開水成桶的倒進木桶內,熱氣騰騰的水霧升騰起來,四周的血腥味更加濃鬱。田野望了吃手上的瓜子,她覺得,自己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屠夫帶上了皮手套,拉出一隻刮豬毛的剃子,就著熱水,開始一層層的刮豬毛。
田林望著屠夫的動作,好奇的問姑爺:“你們家不要豬血嗎?就這麼殺了,豬血就沒得了!”
姑爺回他:“要豬血得多交錢,所以豬血就算了,弄起來也麻煩。”
要豬血的殺豬方法和不要豬血的殺豬方法不太一樣。若是需要豬血,則需要將豬身固定住,接著捅脖子一口,等血流出來,再拿盆接好。
那個口子捅的不能太大,口子一大,濺出去的血就多。
大人們把大桌子抬了出來,桌子被洗的很幹淨,田野問媽媽:“大桌子幹嘛啊?我們在外麵吃飯嗎?”
毛翠華是則告訴小丫頭:“桌子是用來擺豬的,要把豬切一下,剁成一塊一塊的。”
田野把瓜子放入口袋裏,難以抑製心頭的惡心,她想離開這裏,讓自己清淨一下。
“媽媽,我想噓噓。”
毛翠華拍了小丫頭一下:“廁所在後院,自己去。”
小姑娘跳下長條木凳,趕忙朝後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