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望著遠處出神。晚膳時下過一場雨,本來頗有涼意。此時已過二更,寒意四起。石全一微微抬頭瞧了好幾次,隻見皇帝的臉色似乎頗為陰沉,一直不敢上前打擾。此時,也不得不上前幾步,躬身道:“皇上,該安寢了。”

皇帝動也未動。石全一站在那裏,動也不敢動,低頭思忖著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事情。這段日子朝廷裏相當太平,而後宮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啊。正思慮間,卻見皇帝轉過了身,他忙向候著的侍女們打了一個眼色。侍女們依次向前,替皇帝更衣。

石全一這才舒了口氣,上前幾步準備關窗。因處在三樓,且位於宮內中心略偏東的位置,一眼望去,大半的宮中殿閣盡收眼底。此時雖是晚上,但各殿各宮的燈火一目了然,而最先入眼的便是昭陽殿-------他猛然一凜。皇帝自紫一閣建成後,命他派人去王府取了很多物件過來。其中王府的寢房的物件幾乎原封不動的搬到了紫一閣的三樓。他起初以為皇帝是念舊,畢竟從十八歲封王後,就賜了王府。這麼多年的光景,很多用過的東西多少有些不舍。

他一直以為皇帝住在上麵是為了欣賞整個宮內的美景,圖個新鮮而已。畢竟每個皇帝都各自有自己的喜好。他跟在皇帝身邊這幾年,隻覺得皇帝似乎對什麼都淡淡的,連女色也是如此。難得前年下旨要建這麼一個樓閣。可他一直沒有多加在意的是,住進去到如今,皇帝開的一直是西窗,而位置---------位置是直對著皇後的昭陽殿。

皇帝明明是在意皇後的。否則的話,何需要如此大費周折啊?想著前幾日玉簪子的事情,現在也一並了然了。按以往規矩,呈上的進貢都是皇後娘娘第一個挑選的,選剩下的,皇帝視情況賞賜一些給其他四個妃子,餘下的再充入國庫。皇帝日理萬機,竟然會留意到皇後喜歡玉簪。且每次都將進貢來的珍品留在身邊-----這分明是喜歡到骨子裏頭的表現。可為何還要將皇後軟禁在昭陽殿,卻再也沒有踏足呢?

墨蘭和墨竹端了晚膳進來,雖然知道小姐定未睡著,但腳步依然放得極輕。隻見房內擺著的精致細點無一絲動過的痕跡。小姐側臥在錦榻裏,閉著眼睛,似乎睡著。屋外已經夜色四起了,墨蘭輕巧的鎏金八方燭台上的紅燭點燃。光線劃破了房內的暗色,嫋嫋的升起了青煙。

墨竹端著盤子,輕聲央求道:“小姐,您多少吃一點吧。”小姐這幾日幾乎什麼也沒有吃過。隻見阮無雙動也未動。墨蘭也走了過來,勸道:“小姐,太子隻是搬到長信殿住而已。而且長信殿離這裏很近,每天還是會過來請安。您還是每天可以看到他。”話雖然如此,可她還是像被抽了主心骨似的-----

墨蘭低聲的道:“小姐,長信殿離這裏近。若小姐想每天看到太子,陪在太子身邊,還是有辦法可想的-----”阮無雙猛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墨蘭,等她說下去。“奴婢打聽過了,負責看守長信殿的侍衛長是林小書。太後娘娘在的時候,這個林小書當年是看管慈寧殿的侍衛,木姑姑肯定很熟----讓木姑姑去通融通融,想想辦法-----”

木清自太後故去後,就被阮無雙召回了昭陽殿,名義上是負責調教侍女們的飲食起居,但實際上自太後西去後,木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頌經念佛。阮無雙亦把她當半個長輩,原先想遣她出宮的,可木清不同意。說已經在宮內住了大半輩子了,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麼,寧願老死宮中。阮無雙也就同意了,特撥了一個侍女給她。可不知道為何,木清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些日子更是纏綿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