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乏了嗎,怎麼也不躺下 休息?”

穆凝煙謝了恩,輕問道:“皇上怎麼也過來了?”宴會上氛圍甚濃 ,他方才也是興致頗高的。

皇帝在榻上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喝得有些多了,頭張著呢。 ”語氣漸柔漸低:“來,陪陪我。”她隻覺臉一熱,終是抵不住他的力 ,跌落在了他的懷裏。

他側躺在她身側,手腳好似藤蔓,將她摟得緊緊的。聽著他的心跳 ,她隻覺四周空氣開始稀薄了起來,想要掙紮著微微動動,他卻不讓, 雙手反射性地抱得更牢了些。聲音從她發間悶悶地傳來,隱隱有無邊倦 意:“我累了,陪我歇會子。”

他從未這般疲乏地與她說過話,大約是酒飲得多了。不過片刻,居 然呼吸均勻了起來,可手腳還是霸道地箍著她,不讓她動彈半分。

這般近地靠著,他溫熱的體溫,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的, 她無一不感受得到。這般聽著,聽著,到後來她也迷蒙了過去。

許久之後,百裏皓哲驀地睜眼,眸子裏頭神清氣爽,燦然生輝,並 無半點剛睡醒的朦朧。他的手輕緩地移動,探入了她的袖子。

是一個大紅錦緞的香囊,兩麵都繡了一個大大的福字,針腳細密繁 複,精致異常。他輕嗅了一下,佛手鉗的氣味幽幽而來,寧神靜氣,異 常好聞。

不過是個香囊而已,她為何要偷偷地藏起來呢?他蹙著眉頭,這個 他以往從未見過,可她居然對著落淚,難不成,難不成真與孟冷謙有關 。

方才在宴會上,她很注意孟冷謙。朝他的方位望了好幾次,又怔然 出神許久。她都已經是他妃子了,還沒有把那個姓孟的忘記嗎?

腦中不由得又閃過她進宮前與孟冷謙私下見麵,鶯鶯細語的場景。

若他晚一步,是不是她已經成了孟冷謙的妻了呢?如此的話,今日 的宴會,便是孟冷謙攜著她來與他敬酒吧!

還有她一直一直在用麝香。她自然是不知道他早已經換掉了,可是 他每日還是可以從她身上聞到近似於麝香的味道。

她就是這麼怨他,這麼恨他,所以永遠也不會要他的子嗣!

他冷冷地瞧了許久,▒

而今日也同往日有異,平日裏這個時辰皇上是早已經在鳳儀殿了。照理 說,此時凝妃娘娘求見,自然是主動示好,為何皇上並不愉悅呢!難不 成,與孟郡馬爺有關!

猶記得當年阮家兩位駙馬曾進宮為當時還未入宮的凝妃娘娘求情,說是 凝妃娘娘已經許配人家了。而那人便是孟冷謙孟郡馬爺。

石全一暗暗思慮,忽然豁然開朗了起來。孟郡馬爺今日會無端下獄,莫 非……略抬頭,隻見凝妃一身煙紫色的宮裝,嫋嫋而來,朝皇帝盈盈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若是平日裏,皇帝早已經放下折子相迎了。可今日卻連頭也未抬,依舊 專注於折子裏頭,好似聞若未聞,聽若未聽。而凝妃則依舊保持著行禮 之姿。兩人卻誰都不再言語。

石全一隻覺得這承乾殿裏頭的空氣漸漸地稀薄了起來。可半晌,兩人還 是沒有說話。

石全一瞧著四下裏躬身站著的內侍,都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隻得開口 :“啟稟皇上,已經到了用膳的時辰了,是否傳膳?”

百裏皓哲“喔”了一聲,淡然然地道:“傳吧。”

侍女們魚貫而入,輕輕巧巧地將晚膳一一端上來。最後,石全一過來: “請皇上、娘娘用膳。”

百裏皓哲這才開口吩咐道:“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侍候了。”眾人行禮 後,躬身而出。

百裏皓哲沉聲道:“坐吧。杵在那裏做什麼?”穆凝煙抬頭望了他一眼 ,隻見他早已經轉身了。她隻瞧見他那身著龍袍的背影,她忽然怔了怔 地低下了頭,輕移了蓮步,跟了上去。

他坐了下來,取過乳帽鑲銀象牙箸,亦自開始用膳。穆凝煙坐在邊上, 瞧見他左手上用絲帕包覆著。她瞧了一眼,別過了頭去。

百裏皓哲心愈發沉了下去,任何菜肴入口都已經食之無味了。索性放下 了箸,開口道:“說吧,何事?”

穆凝煙輕咬著唇,沉吟了一下,才道:“皇上須得恕臣妾無罪,臣妾方 敢說……”

百裏皓哲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方道:“好,說吧!”

穆凝煙這才垂了眼簾,道:“皇上,不知……孟郡馬爺所犯何事?”百 裏皓哲默不作聲。他雖是早已經猜到了她的來意。可她如今這般不加掩 飾地直直道來,他越發覺得爐火中燒了。

偏偏她還在為那人求情:“求皇上……求皇上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 饒他一次吧!”隻聽“啪嗒”兩聲,原捏在皇帝手裏的象牙箸竟被他扔 在了地上。

百裏皓哲木無表情,驀地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來人哪,送凝妃娘娘 回宮。”